皇后只跟她说了句“知道了”,便端了茶。
崔夫人回到府里,将杨氏唤到面前,让她看看能不能从崔毅口中得知蓝氏下落。
转过天来,杨氏便来回话:“听五爷说,四爷给蓝氏另开了别的铺子,至于人在何处,他也不知道。”
这就是把人藏起来了。崔夫人又被气得不轻。
杨氏小心的打量着婆婆的脸色,吞吞吐吐地道:“娘,听五爷那个意思,他和爹都有意成全四爷……想着等到今年冬日,便让四爷与蓝氏定亲,来年迎新人进门。”
她已经晓得公公和夫君的意思,不想继续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管怎样,婆婆总得让她与夫君夫唱妇随吧?要是总让她打听这种消息,惹得夫君公公厌弃,那还有好日子可过么?不如早早说出,就此做个看热闹的局外人。
杨家看重的是崔府的门第,可不是为着这个婆婆才让她嫁进来的。
“……”崔夫人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却并没说什么,轻轻摆一摆手,“我知道了,乏得厉害,要歇一歇。”
杨氏行礼退下。
崔夫人维持原来的姿势坐着,半晌一动不动。
崔耀祖那个没人性的东西,拼上了长子、三子和两个女儿,用漠视四个人的惨境来换取四儿子对家族的忠与孝。
他能如此,可她不能。
儿女都是她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大的。原本几个孩子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呢?
现在是四儿子不孝在先,先是看着她去韩国公府自取其辱,随后又让她知道,蓝氏身边那女子的身份,是他给她设的一个圈套。
变着法子让她出丑看她笑话的儿子,哪里还是个人。
想让她下半生对着蓝氏那个贱人过活?做梦!
一定要搅黄这桩事,一定不能让父子三个如愿。
静下心来思忖许久,她想到了萧家,想到了那个不谙世事的年纪尚小的萧夫人。
韩国公府洗三礼那日的事情,萧夫人到底在没在场?
下人明明说了,看着她的马车进到韩府的。那么中间去了何处?
从始至终都没看到她的人影。
近来关乎蓝氏的传闻,从来没有负面的流言蜚语。
韩府的人也罢了,到底是与崔家还没在明面上的过节。
可是萧府不同。
她不相信萧府愿意见到崔振在姻缘上顺心如意。
萧错与崔振有什么区别?在沙场上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私底下这些宅门内的事,必然也是阴险毒辣之辈。
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总会乐得与萧错夫唱妇随,会欣然帮着夫君给崔振添堵。要不然的话,她哪里来的胆子,去年竟给俪娘、容娘难堪。
这一点,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
她要妥善利用起来,因为只有这一次机会。不能成事的话,想再除掉蓝氏,便只能等到崔振娶妻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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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旬,离开萧府已久的周妈妈来给裴羽请安,也是为着当面道喜。
很久没见的人了,裴羽也想看看她有无转变,若是变好了,就让她继续过舒心的日子,若是变得更糟,那就提前送到下人荣养的庄子上去。
周妈妈笑吟吟地走进正屋,转到东次间,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给裴羽磕了三个头,“奴婢托夫人的福,才有了如今的好光景。又听说夫人有了喜脉,早就想过来给您当面道喜,只是还在当差,不敢懈怠,腾出空闲之后,又请示过管家才来的。”
“快起来。”裴羽见她像是愈发会说话了,不由得由衷地笑了,指一指身边的小杌子,“坐下喝杯茶,说说话。”
周妈妈恭声称是,半坐在小杌子上。比起以前,僭越的话一个字都没有。
裴羽愈发满意。
过了一阵子,周妈妈压低声音,道:“夫人,奴婢过来,也是听说了一桩事,心里七上八下的,要请夫人帮奴婢拿个主意。”
“说来听听。”裴羽打个手势,只留了甘蓝在一旁服侍。
周妈妈娓娓道:“前一阵,有好几个人跑去庄子上,打听一位蓝氏住在何处。奴婢与儿子、儿媳都不知情。好几次之后,便将蓝氏记在了心里。奴婢的儿子偶尔来城里办事的时候,听说了蓝氏、崔四公子、江夏王世子的事情,便想着蓝氏不见人影之后,是不是住到了我们附近。”
裴羽看得出,周妈妈不是来传闲话的,话都是斟酌之后才说出口的,便微微坐直了身形,做出正色聆听的姿势。
周妈妈继续道:“心里存了这个疑影儿,奴婢对周围的人家便都留意了几分,发现有一个宅院里住着母女两个。又有人说,那位姑娘生得十分貌美。并且,崔四公子时不时会去那儿一趟,都是午间,来去匆匆。
“奴婢心里就大概有数了。可是后来,事情愈发蹊跷了——有人又找奴婢和儿子儿媳打听,还声称是夫人派去的,说那蓝氏家里窝藏着罪臣之女。
“奴婢当时一听就心慌起来,想要连夜来问问夫人。可是儿子儿媳把我拦下了,说那不关我们的事,如常度日就好。管家何时同意我回来请安,我何时再将此事禀明就是。后来我再想想,也觉出了不对——举足轻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