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回答我。”他说。
裴羽展臂环住他的颈部,思忖片刻,索性按捺下不自在,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要。又不是要不起。”随即对上他视线,眼神是面对着他时极少见的慧黠。
那双清凌凌的大眼睛,笑笑的看着他,仿佛在说:我要的起,可你能怎样呢?
萧错失笑,一下一下轻咬着她的唇,“过两日就是长大了。”他的手没入湖色衣衫,寸寸上移,手势风情无着,“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不记得答应过你什么。”裴羽打定主意装糊涂,偏生脸颊开始跟她唱反调,有点儿发烧,他某日的言语回响在心头:
“像桃子。”
“……让我尝一尝。”
她抓紧了领口。
“我这儿可不卖后悔药。”萧错笑着低下头去,吻住她嫣红的唇。
这种时候,他已习惯了克制,闹归闹,掌握着分寸,不会引火烧身。裴羽却是哪一次都会方寸大乱,嬉闹一阵子,累得气喘吁吁不说,小脸儿亦飞起了霞色。
几时能把这种帐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呢?沐浴歇下之前,她不甘地腹诽着。
萧错熄了羊角宫灯,在黑暗中给她掖了掖被角,随后将自己的枕头被子拉过来,紧挨着她躺下。
经过这些日子,两个人都习惯了这种情形。
千工床似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她外侧是他,里侧是什锦架,供她折腾的地方委实有限。
他入睡后亦十分警觉,她一动来动去的,他便伸出手臂轻拍安抚;她踢或掀被子,他就及时给她盖上;她折腾得厉害,他就索性把她连同被子搂住,她有一会儿动弹不得,也就消停下来。
睡前,裴羽已习惯和他闲聊几句:“这一段日子,我收到不少帖子,你知道吧?”
“不知道。”
“嗯?”
萧错温声解释道:“你的分内事,外院不需再留意。以往是我和管家不放心。”
这算是对她主持中馈的能力的肯定。裴羽心里很高兴,嘴里则继续之前的话题:“张府二小姐、兵部阮侍郎长女的帖子送得比较勤,我都称不舒坦,没应过她们。要是她们日后还是如此呢?”
萧错对这些无所谓,“你自己拿主意就行,怎么高兴怎么来。”他是早就看明白了,她只跟他犯迷糊,为人处世很清醒。既是如此,人际来往这些事,随她心意就好。
“那就行。”裴羽打个呵欠,“如意回来了?睡了?”
“嗯。”这是她每日都要问的,萧错笑着蒙住她的眼睛,“睡吧。”
“好。”她笑着闭上眼睛。
翌日上午,张二小姐、阮大小姐又派来随身服侍的大丫鬟送帖子。
裴羽照旧和颜悦色地对那两名大丫鬟道:“我身子不舒坦,不宜见客,过了病气给你们家小姐又是何苦来。”随后打赏、端茶送客。
张二小姐是文安县主的胞妹,是裴羽无法揣测的人——从张夫人那边来讲,她担心又是一个小疯子,从张放那边来讲,她又觉得是品行端方的将门之女。正是因着无法揣测,她才不愿意接触。她懒。
阮大小姐据说是八面玲珑的人,裴羽自认人缘儿也不错,这样一来,反倒让她觉得没必要走动——都有交心的挚友和泛泛之交,不同处是一个待字闺中一个嫁为人妇,并无来往的必要——能不能有共同的话题都是个问题。她仍是犯懒,有那个应承人的工夫,不如用来做双鞋袜、逛逛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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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六。
萧错如常早起去上大早朝。
裴羽醒来之后,看看身边空落落的位置,不由蹙眉。他不是说了,并不是每日都要上早朝的,等皇上清闲一些就好,可皇上这都忙了多久了?怎么还是每日上朝?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不得闲,别人就更不得闲了。
她拥被坐起来,看看天色,又懒懒地躺回去。
片刻后,小金铃的声响让她精神一振,立刻扬声唤道:“如意?进来。”继而挪到床外侧,望着门口。
小金铃的声音趋近,神清气爽的如意出现在门口,随后颠儿颠儿地跑到床榻板上。随着它进到室内的,还有周妈妈。周妈妈见裴羽并无即刻起身的意思,便忙着收拾炕桌、镜台上散放着的物件儿。
随后,还有惊喜——
吉祥也喜滋滋地跟着跑了进来。
“吉祥?”裴羽满脸是笑,“这一大早你就来了?”
吉祥跑到床前,立起身形之际,将一双脏兮兮的前爪搭在床沿儿。
裴羽知道,这是它一大早从宫里跑到萧府途中弄脏的,笑着伸手去摸它的头。
这时候,如意立起身形,把一只前爪伸向裴羽。
裴羽笑逐颜开,忙伸手握住。
吉祥不高兴了,爪子直接按到了如意头上。
如意歪了歪头,不理它。
裴羽大乐,凑到两个小家伙近前,左手握着如意的前爪,右手摸着吉祥的下巴。
要到这时候,她才发现右手多了样东西——戒指。
定是萧错在她神游梦境的时候给她戴上的。
裴羽神色一滞,继而收回右手,端详着那枚戒指。
是和田羊脂白玉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