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良久,她终于低低的一句。
黎曼微微抿唇,从没想过还会见面,而且是这样的气氛。
“还记得我么?”夜七抬眼看过去。
他听蓝修说的,黎曼把一切都忘了,三十几岁,像是从头活了一次。
这何尝不是上天的一种垂帘?
而她这么一问,黎曼才回神,勉强一笑,态度是平平无奇,“在报纸上见过,沐太太。”
夜七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没有接着问“那是否还记得沐寒声?”,而是微微抬起下巴,“坐。”
黎曼失笑,反而自己成了客人一般。
夜七看着黎曼给自己倒茶,清雅的脸,视线在黎曼脸上,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义愤填膺,很平静。
“你儿子怎么样了?”她问。
黎曼把水给她放到面前,笑意有些勉强,“谢谢沐太太关心,他好多了。”
她点头,不多问。
安静的气氛里,夜七说:“你可能不知道,劫持你的人是我舅舅,所以我倒是给你道个歉的。”
黎曼摆手,“我没事,你别这么说。”
夜七笑了笑,从沙发起身,站在窗口,往下看就能看到沐寒声的车。
他在车外,这个不安分的男人,明明在家从来不吸烟了,这会儿竟然开始吞云吐雾,是担心她跟黎曼打起来?
想到这里,她有些好笑。
看着他伟岸的身影在车外徘徊,修长双腿时走时停,她终于转过身看了黎曼。
“黎小姐,我不去猜测你是不是听得懂,但我还是要说,也许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担心丈夫出了门背着自己受伤却一声不吭,我担忧,担忧到生气,偏偏再生气也说不出重话。我知道你现在身份特殊,但我想,以后请你好好生活,给你儿子最好的未来,不要出什么事,那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嫌弃的话可以找我,或者找蓝太太,齐秋落你应该知道的。”
她从窗户边走过来,很近的距离,可她走得很慢,窈窕身影透着一如当年的气质,又添了许多女性气息。
以往的她太清冷,好似可以不食男女之事,但现在不是。
她的影子投在茶几上,被茶几上零散的东西大乱,可黎曼听到了她清晰柔和的声音。
“别人眼里,傅夜七很富有,最大的财富,就是傅氏、是一身行走政界的真本领,可于我来说,如今最大的财富,是家人,丈夫和四个孩子,不怕黎小姐笑话,我现在没了沐寒声活不了,我怕他出哪怕一丁点差错……他受过太多伤,我这么想一想,都绝不敢让那些伤再来一遍,沐寒声受得了,我却受不了。”
夜七走回到沙发边坐下,看了黎曼。
黎曼只是点头,“好。”
她笑了笑,临走时,夜七喝了茶,温淡也轻柔的一笑,“茶很好喝,谢谢招待。”
她出门的时候,黎曼送到了门口,没有过多话语,也没有太客套的送别,只是看着她转身往电梯走。
沐寒声见到她下来,匆忙摁灭烟头,英眉微微懊恼。
因为他没有过多时间去散身上的烟味。
她已经到了跟前,只是褐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相比于在黎曼那儿的轻柔,这会儿一片清冷,转身上车。
在沐寒声即将上车时,她指尖轻轻点了他胸口,“你自己打车吧。”
还需要说原因么?
自然不需要。
沐寒声很识趣的退了一步,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笑得那么狗腿,对着妻子弯着嘴角,“好,听七七的,那你路上慢点!”
夜七柔唇冷淡抿着,不等他说完话就把车门关上了,对着司机:“开车。”
司机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被扔下的沐先生。
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等车子走远了,沐寒声才松了口气,侧首,鼻尖凑到手臂闻了闻。
嗯,烟味刺鼻。
可心情不错。
所以,他在附近转了一圈,给蓝修打了半小时电话确认妻子都爱吃岛上的那些小吃,冒着三伏天的高温,在第一岛街头物色小吃,最后满载而归,也热得满身是汗。
他到家的时候,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左手拎着一袋子小吃,浅色的衬衫被汗水洇湿了。
“这是怎么了?”采姨见他那么多汗,顿时心疼。
沐寒声却一弯嘴角,“七呢?”
采姨愣了一下,然后好笑,“小七会来脸色差得很,我倒是被你气得,这下看来果真是。”
尤其看他提了这么多东西,可不是打算讨好人么?
沐寒声也不介意,抬脚往里走,寻着她。
…。
夜七在楼上,跟秋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是不是困了?”秋落看着她,“感冒容易犯困……你也真是,身子不好还跑过来。”
夜七轻轻哼了一句:“你们夫妻跟沐寒声现在是一个鼻孔出气,我要是不过来,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秋落笑了,“我现在倒是发觉你挺黏沐寒声的。”
“那是自然。”话音刚落,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
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