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说到这里,沐寒声英眉微动,抬手,没让她说下去。
那幽深的目光一扫,是平和的,可深潭之底,透着锐利,这就是沐寒声。
“手臂没断?”冷不丁,沐寒声扫过周怡放下的鉴定书,薄唇只有凉薄,又一句:“脑袋还立在肩上?”
不过两句话,周怡只觉得周身冰冷,愣愣的,接不上话。
这绝对不是大慈善家会说的话,若是传出去,沐寒声必定声誉尽毁,他竟然敢说?
此时,门开了,言舒端着两杯茶走进来。
茶杯放下,沐寒声转了话,对着周怡,“沐煌的贡茶,周律师品一品,口韵如何?”
如此礼周,又如此客套?
周怡一时竟不敢动。
沐寒声笑了,深邃的眸底依旧凉薄。
言舒没出去,适时的一句:“周律师喝不惯也无碍,我去换一杯?毕竟,一方水一方人,沐煌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享得了。”
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言舒便是最好的例证,她说话轻柔,可话语也犀利十足。
就那个潘石,沐总愿意配合给予好处时,他贪得无厌,闹到如今,绝无好下场了,哪怕沐总愿意让出最大的利,他恐怕也无福消受。
沐寒声垂眸,儒雅的抿一口茶,目光便到了周怡脸上。
“周律师若不介意,替我给潘石带句话。”
周怡好奇,什么话?
沐寒声说话低缓,但令人听得无比清晰,道:“我,喜欢成人之美,潘石既说是我沐寒声施以暴力制压,我便送他一程,留命不死,废人一个,如何?”
废掉一个人,那点补偿,对于沐煌,九牛一毛都不算。
谁都知道沐寒声做事力求完美,如今被人污蔑了,他既然亲自插手,那便往极致了办。
周怡却拧眉,“沐寒声三个字,可不仅是您的名,是慈善家的代表,是人民衣食父母的象征,您这话……”
呵!沐寒声忽而勾唇,表情不变,眸色越冷。
“不知纪极。”敢教训他了。
他低低吐了四个字,继而薄唇微抿,好似没开过口。
很冷,很定。
周怡知道,这是在说潘石,也是在说她,一时抿了唇。
办公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几个威严制服的卫兵走近。
周怡以为,这是警方介入调查。
然,几个人却冷然立在她身边,面无表情。
“周小姐,在你走出这扇门之前,还是把针孔摄像机和录音笔交出来比较明智。”
较明智。”一人端着肃穆,低冷的一句。
否则,出了这扇门,后果自负。
周怡拧眉,“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沐寒声背对着立在窗户边,一手插在裤兜,好似身后的事,与他无关,也略微拧眉,另一手捏着眉间。
大概是最近日夜奔波,头疼。
“沐总!”身后,周怡语气略强硬,“我是律师,不是来与你辩论,也不是来替你带话,你的人,无权动我!”
不耐烦,闭了闭眼,沐寒声转身侧首,“交给安玖瓷。”
律师对法务,正好。
但,“派两个人,去‘慰问’一下潘石。”他又是这样一句。
周怡急了,“沐寒声!”
周遭的人蓦地拧眉,有几个人敢直呼他大名?
沐寒声转过身,嘴角勾着,眼角的冷,却如冰如箭,削向周怡。
周怡硬生生的僵住。
“若非,把周律师也捎上?”沐寒声非常客气的一句。
什么叫‘捎’?
要个人命,如此轻描淡写?
可周怡清楚,潘石是胡搅蛮缠的,那所谓存在漏洞的合同,不过是补充项,原合同,沐寒声一定还有,因为他才是最初的负责人。他之所以一直不理潘石,只是想息事宁人,用钱结事,结果,潘石不识抬举。
如今,她也要把自己搭进去,值得么?
不值。
“好!你们搜。”周怡拧了眉,立着。
摄像机、录音笔都搜出来了。
古杨不知何时进来的,将东西接了过去,看似温厚的一笑:“麻烦周小姐出门时,给周围蹲守的媒体打个招呼,沐煌周围守卫森严,小心卫兵武器走火!”
周怡拧眉咬牙,也拾了自己的包。
转身之际,冷不丁才见了幽然靠近的男人。
一股慑人的檀香,周怡脑袋猛地放空,愣愣的盯着他。
沐寒声却神色淡然,只一句话:“再给潘石带句话,让他管好健全的手,伸到傅夜七身上,不介意让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说完了,早已退开,凌冷,幽然。
可周怡在原地立了良久,心跳都迟钝着,捏着包的手紧得泛白,她也终于知道,接潘石的案子之前,前辈告诫她不要惹沐寒声是为何。
同在商界混,虽然沐寒声与女人的关系素来隐秘,但有人匿名提供了傅夜七与沐寒声关系不一般,潘石也的确有这个意思。
原来,这一切,沐寒声都了若指掌。
周怡走了,办公室里,一片静寂。
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