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还望公主见谅。”
她不意他忽然开口,说得还是正经话,愕然抬头望,见他也正瞧着自己,俏脸不禁一窘,应声道:“厂臣有话请说,不必告罪。”
徐少卿看着她,只见因局促而生的红晕如胭脂般晕在那苍白的小脸上,凭空增添了几分颜色,娇美之余缺也掩不住那份带着病容的憔悴,像是因这一回,将许久积淀的些许元气都耗去了。
他暗暗一叹,正色道:“这次公主能得脱大难,实再是不幸中的万幸。臣原本还曾向公主夸下海口,说什么定会护持周全,如今瞧着,实在有些托大了。”
高暧听他忽然说起这话,不禁颦起眉来。
“厂臣如何这般说?是我自己只顾着心急,又没见识,才勿信了人言,以至酿成此祸,又与厂臣何干?”
她顿了顿,似是被什么袭上心头,面带忧惧问:“前时厂臣曾说,当年那杀人凶徒尚留在宫中,这次……敢就是此人么?”
徐少卿先是别开眼,看似漫不经心的随手捋着曳撒下摆,跟着不紧不慢道:“此事只怕另有牵连,臣目下还在查,公主知与不知也没什么两样,况且臣也说过莫再理会,就请公主不必再问了。臣的意思是,此次虽是累及公主伤了万金之体,但其实未尝不是件好事。”
“好事?”她凝眉望着他,愕然不解。
他身子微微前倾,压住些声息问:“公主可还记得,臣曾经谏言过,请公主尽早离开京师么?”
“你是说……”
徐少卿点点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世事难料,眼下或许便是个机会,只是不知公主可愿听臣安排?”
高暧闻言,心头登时又怦然起来。
这次在鬼门关里打了个转回来,她对这大夏宫廷已不存半点幻想,若能就此离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可是他呢?
离了这里,他们还能像这般相见么?
高暧忽然发觉,对他的那一丝牵挂早已结缠为茧,笼在心头,剪不断,抽不清,再也无法轻易割舍。
想到这里,不禁幽幽一叹。
“公主为何叹气?莫非舍不得离宫么?”
她听他这么问,咬了咬唇,心中好像憋着一口气,难受得不行,终究还是忍住没问,低眉掩去那片愁色。
“厂臣误会了,宫里我本就不惯,又怎会舍不得?只是……嗯,猛然听起这么说,一时没转过来罢了。再说,我在宫中相熟的,也就只有厂臣,厂臣如何安排,我便如何做就是了。”
徐少卿似是从中瞧出了什么,却也没说破,点头道:“既是公主这般说,臣便好放心行事了。”
说着俯过头去,对她低声耳语。
高暧一一应着。
堪堪说完,他长身而起,双手一拱:“天晚了,请公主及早安歇,待明日得闲时,臣自会再来。”
他这一转身要走,高暧忽然竟害怕起来。
方才还觉得这般贴近很是不妥,这会儿却没来由的发空,恍然间竟有些舍不得。
心中六神无主的寻思着,终于忍不住叫了声:“厂臣!”
徐少卿却退了几步,正要转身,闻言重又回到床榻前。
“公主唤臣有何吩咐?”
她能有什么吩咐?可又不知该怎么说。
踌躇半晌,只好道:“我有些心慌,厂臣若无甚要紧事,可能再多留片刻么?”
话刚出口,自家便吓了一跳。
夜深人静的,自己却出言留他,这算做怎么一回事?
可话也出口,想收也收不回了,只恨不能羞得把脸埋在被中,哪敢再去看他。
徐少卿瞧着她那副窘迫的样子,唇角终于弯起一抹玩味的笑。
“既是如此,那臣便遵从公主吩咐再留一留。”
他敛了笑,又跟着道:“不若这样吧,索性便由臣读几段佛经,待公主睡了再走。”
佛经?
她像是听到一见破天荒的事情。
蓦地抬起头来,便见他已伸手入怀,拿出一本蓝封册子。再仔细瞧瞧,忽觉有些眼熟,正是回赠给他的那本《大佛顶首楞严经》。
她讶然一惊,见那册子上折痕毛脚殷然,显是常常翻看所致,不禁问道:“厂臣一直把这经卷带在身上么?”
“是,公主亲手授经,命臣修身养性,岂敢不遵?自然要卷不离身,勤加诵读,方不负公主一片心意。”
他面上答得恭顺,眼角却蕴笑觑她反应。
高暧早羞红了脸,不自禁的又垂下头去,可偏偏心中却漾着一种别样的欢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