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各一盆。”
店家:“……”
店家深觉这两个人跟先帝有仇,不过收了银钱倒也没说什么,嘱人下去多备些菜。
隔壁有一桌吃素肉的见卫将离面前堆了满桌的肉,不禁窃窃私语——
“……国丧期间这么嚣张,也不知是哪家的。”
卫将离倒是没怎么影响胃口,待下了半只蹄髈,对正支着下颌笑着看她的白雪川道:“我最烦这些表面功夫,搞得形容憔悴都是做给人看的,乔哥儿当年全家被杀的时候我也是第二天就吃肉了,你说不吃饱哪儿有力气给他报仇,是不是?”
“嗯,说的有理。”
她说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刚刚那窃窃私语的邻桌人听见,一时间那桌人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当中有一个桌上摆着一把剑的冷笑道:“妇孺之见,粗鄙不可闻。莫等到官差找上来,到时难——”
他话未说完,忽然整张桌子被什么东西撞得翻了过去,桌上菜汁淋了他满头满脸。
刚要怒骂出声,他同伙的人连忙扯了扯他,一指翻倒的桌子,才悚然发现桌子侧面插着一把筷子。
这样的功力……
畏惧地看了他们一眼,邻桌的人便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周围用餐的客人见情况不妙,纷纷都结了账离开。
——所以说不要在卫盟主吃饭的时候打扰她。
旁边的店家被吓着了,直到白雪川喊他过去,给了他张方子让他去隔壁煎药,他才战战兢兢地离开。
“你卸任之后,如这般的跳梁小丑便会起来了,可有想过将来西武林交给谁?”
“我在或不在,这些人只会多不会少。本来和亲之后我有写信想要把清浊盟交给闲饮,只是他现在跟我一样耽于儿女情长,多半没这个想法。还不如趁我在任上,搞它一票大的。”
“那你打算如何?”
卫将离好像是吃到了一个辣椒辣着了,嘶了一声,拿过桌子上剔骨的铁签和吃剩下的一根棒子骨,眨了眨眼道:“我们来玩个游戏——把你那大日如来印简章和我的十戮九杀刻在骨头上,看看能炸出多少条恶狗。”
……唔,还是我们鬼谷一脉的人会玩儿。
对方的功法虽然不适合自己,但卫将离一直烂熟于心,刻下的简章虽不及全本精深,但好在但凡有些悟性的人都能看得明白,加上十戮九杀,捡到的人只消练上两三年,便能成一流高手。
“哪个贼妇伤我门徒?!”
江湖日常,打了小子带出老子。这年头西秦的宗门都还挺负责,卫将离还没刻完,两三个提剑的老者便冲了上来,一眼见到卫将离坐着,汹汹气势顿时凝固。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两三息,老者抱拳道:“凤翔金氏管教门人不力,特来向卫盟主请罪!”
卫姓贼妇白了他们一眼,刻罢最后一个字,道:“小孩儿都是跟大人学的,自己上梁不正就别光顾着骂小孩儿下梁歪。”
“卫盟主恕罪!”
“恕罪有什么用,你回去也别教你家的熊孩子三字经了,就教他一句话——”卫将离站起来,表情狰狞道:“本盟主一日不死,尔等终究是杂鱼一筐。”
她面上的杀意犹如实质一般,凤翔金家的人头皮一麻,手都有点抖,正待苦思如何应对时,却由见她神色一敛。
“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你们来了,我明年初便要卸任,帮我给清浊盟带件东西。”
明显是一根吃剩下的骨头抛过来,凤翔金家的人满脸苦色,等到接在手里看到上面的字迹时,才一脸讶然:“卫盟主,这是……”
“我懒得再跑了,留点东西给盟里下一任盟主,省得我走之后镇不住你们这些个幺蛾子,滚吧。”
凤翔金家的人大喜,连忙答应下来,捂紧了那根刻满了字的骨头便下了楼。
不多时,听见楼下街道上传来打斗声,卫将离就着这动静喝了口茶。
“这金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有个族老教过卫霜明,跟官府搭关系,私底下专门借教授百姓以武强身的名义拐一些女孩转手卖给达官贵人……走之前没收拾他们,现在也不晚。”
卫将离是没有觉得自己干过什么行侠仗义的事,她看不过去的人,只要越过了她的线,就会直接考虑怎么灭他满门。
但这也正是白雪川最欣赏的一点……当杀则杀,干脆利落。
“你在楚宫时,我还当你锐气已散了,为此还时常忧心不已。”
“师父说过了,我们两个人之间,还是我比较调皮。”扫光了最后一根骨头,卫将离一脸餍足,拿脚尖踢了踢他,道:“我卸任后你打算带我去哪儿?是出门往北走还是往南走?”
白雪川略一想,道:“冬雪朗朗,北去便是瀚雪山,卫盟主可愿赏脸故地重游?”
卫将离先是一愣,接着道:“你难度是打算带我去拆那尼姑庵吗?”
“也是,卫盟主如今已是胸怀宽广的大人了,还会为了昔年所受的委屈而与一些无知女尼计较吗?”
“会。”
白雪川与她对视了片刻,道:“那便去拆吧。”
卫盟主立时仿佛得到了家长首肯的熊孩子一样,立即站起来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