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三十四年九月初八清晨,一个破败的庙宇中,一妇人打扮的女子双手紧紧抠住佛龛下方的桌腿,浑身瑟瑟发抖。明明已是晚秋时分,清晨略有些清凉,可那女子额前却有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脑海里是一阵阵“杀!杀!杀!”的叫嚣声,她死咬嘴唇,“休要让我再乱杀无辜!”
“怎能是滥杀无辜呢?他们虚伪至极,都该去死!你这是替天行道!”
那女子依旧双手死死扣着桌腿,“该死的邪祟,休想蛊惑我!”
只听“砰”的一声,那桌腿竟被她生生地抠断了,桌面不受控制的倾斜倒地。那女子双手没了可抓之物,只好抱着胳膊,使身子紧紧地蜷缩在一起。
“我不会再杀人了,你们这些邪祟也撑不了多久!很快我的夫君还有除兽军他们会将尔等消灭殆尽的!”
“你的夫君?哈哈!你那般屡次伤他,你觉得他还会认你这个夫人么?”
女子闻言,顿时泪如雨下。“是我对不起他在先,他不认,我也不怪。”
“哼,愚蠢的女人,杀了他,你就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快杀了他!”
女子即使痛得七窍流血,也倔强地不肯动弹半分。虽然她知道,只要自己站起来,疼痛就会缓解。但她不敢,因为一旦站起来,她就会沦为杀人傀儡,她不能再造杀孽了!
“我不!”女子依旧倔强地跟脑海里的声音作斗争。
“杀!杀!杀!”
三声杀字仿佛从灵魂深处传出来一般,痛得女子几乎要失去意识。
但她不能失去意识,她不能再让自己沦为杀人傀儡。
她在等,等一个可以救赎她的人来。她,真的不能再杀人了!
“哼!看你能撑到几时?”那邪恶的声音陡然变得狠厉了起来!
女子嘴边的血因之流得更汹涌了。
破庙外,李骥冉带着一群士兵向破庙走来。
待他们至破庙跟前时,李骥冉手一挥,掷地有声的吩咐:“把这个破庙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过!”
士兵们闻令立即四散开来。
这时一年轻男子一瘸一跛从李骥冉身后走出。
“晟儿,这次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亲手结果那毒妇,如若你下不来手,那就交给为父!”
李辉晟抬起了右手止住李骥冉的愤懑之言,未语,自己一瘸一跛地往破庙大门走去。前面有引路的士兵一脚踹开了门。那门摇摇欲坠地摇晃几下后便散倒在地,顿时激起万千尘土。
李辉晟遣退了士兵,自己跛着腿,一深一浅地向破庙内走去。
当他目光扫到佛龛下那紧紧蜷缩成一团的人儿时,他目光中的淡漠渐渐瓦解。
那人身下慢慢晕染开来的鲜红更是如密密麻麻的针刺,将他的心戳得千疮百孔。
“我不!”
“休想再蛊惑我杀人!休想再蛊惑我杀人!”
“我不能再杀人了……”
“秋然……”他哑着嗓音低低的呼唤着。
印象中她一直是那个阳光下下巴微抬,长眉一挑的姑娘。
“你就是五妹那个犹如文曲星下凡文采斐然的哥哥?”
再看如今倒在血泊里苦苦挣扎的人儿,他心如刀割。
“秋然……”
他双脚跪地,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她半抱坐起。
“秋然……”
鲜秋然这才慢慢睁开眼,一见是他,立即挣扎起来,“夫君,你快走!我会杀了你的!”
李辉晟摇了摇头。
鲜秋然表情狰狞了会儿后,嘴巴里流出来的血也越来越多。
她艰难着望向李辉晟,“夫君,我那么多次伤害你。你后不后悔曾认识我?”
李辉晟轻柔地给她擦了擦嘴角边的血,“我从未怪过你!”
“我从未怪过你!”
鲜秋然顿时泪流满面,你怎么可以从未怪过呢?
“别哭,我带你去找陆攸蓝,她肯定有办法救你!”李辉晟又将她脸上的眼泪轻轻拭掉。
鲜秋然泪眼朦胧,“其实我从未真正想伤害你。每次的伤害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地保护你。”
李辉晟将她抱得紧了紧,嗓子里犹如被塞了一团棉花般,“我知道。我,都知道……”
鲜秋然目光渐渐涣散起来,“被人控制的滋味太难受了,更何况是被控制着举起屠刀砍向自己最心爱的人……好在已经快要结束了……”
李辉晟将她轻轻抱起,手肘撑着倾斜的桌子缓缓地站起,“别想太多,我这就带你去找陆攸蓝,她一定能救你的……”
鲜秋然摇了摇头,“没时间了!夫君,绝风谷里,有我们的两个孩子,望你能将他们抚养长大。还有莫难过……”
音还未落,她的手便垂了下去。
李辉晟将她紧紧地抱住,牙齿死死的咬紧不让喉咙里的破碎泄露出半分,可眼泪却不争气地一直往外涌。
“秋然!”
“晟儿!”李骥冉见不对劲欲带人闯进去时,却见李辉晟失魂落魄地抱着浑身是血的鲜秋然一瘸一跛地从里面走来。
李辉晟无神地看向李骥冉,“谁也不许动她,我要带她回家,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