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佳看了这一对头发,心里大为震动,声音有些颤抖。
“这么些年了,他竟然还留着。”
“但终究是镜花水月,深情空付。”
丁静竹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都用针线缝起来,但这个节骨眼里从房间内退出去太过突兀,更会引起主子们的注意。
秦府里的规矩,送东西传话之后,得等主子们回话。
故而和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锦书一起,沉默的当一个布景板。
兴许是秦敏佳的深情,刺痛了本就生病的齐氏内心。
原本就脆弱不堪的齐氏,却是用尽了力气,骤然从床上起身,打掉了秦敏佳手里的礼盒和那对头发。
然后紧紧的抱住了秦敏佳,嚎啕了起来。
秦敏佳却是没想到看着病恹恹的齐氏,有着这般的战斗力。
一向好性子的他,却是一把推开了齐氏,爱惜的将那盒子和头发捡了起来。
丝毫不顾,躺在病床上咳嗽得肝胆脾肺都要出来的齐氏。
锦书想上前照顾自己的主子,却被齐氏制止了。
齐氏哪怕病了,也是如同梨花带雪般风姿绰约,她看着秦敏佳说:
“我从小便有美名,家中姊妹都不及我。”
“父亲也爱教我诗书,不说及得上你秦家满腹经纶,但也不差。”
“我不求着你房里只有我一人,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秦敏佳终于回过头来看着,为了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齐氏。
“你很好,只是我看你,就像你家中姊妹看你一样。”
齐氏按捺不住心中的痛苦,大口的呼吸着,发出了像哭声的笑声。
丁静竹觉得自己的右眼皮跳得厉害,考虑着是否应该先到屋外,再进来等着三老爷秦敏佳回话。
一旁的锦书还是认真站着的模样,却是一手捏住了丁静竹的手臂,意思不言而喻。
两人的小动作没被发现,不过因为齐氏的动作明显,绣线缝就的蚕丝美人扑蝶枕头,从床上滚落了下来。
一同滚下来的,还有一张竹丝织就的帕子。
兴许是秦敏佳还是有些不忍心,自己动手帮齐氏把东西捡了起来。
谁知原本还有些伤情的秦敏佳,却是捏着那张帕子笑了起来。
“这帕子的纹样图案都是男子用的,材质却是竹丝的。”
齐氏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我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说完又是一声咳嗽。
秦敏佳却是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着齐氏道:
“竹丝的帕子,需要将细竹的竹茎抽成丝,用药水炮制后,才能用来织布。”
“这张帕子,至少价值千金。”
“因为花费的人力和物力极大,向来只有朱门显贵,或者豪商世家才用得起。”
“你最近能接触到的,用得上这张帕子的人。”
说到这里,秦敏佳好似忍不住一般,轻笑了起来。
齐氏此时气得脸发红:“你自己做了,便觉得人人都一样吗?”
秦敏佳没有生气的意思,笑了笑:“你合该多与侄儿们说说话的,侄儿比我不差的。”
“你若是想要个哥儿,不如再生一个。”
“曦哥儿,已经被娘养废了,你再仔细扳他也是没有用的。”
“只要是你肚子里出来的,我都会认的。”
说完后,秦敏佳还是一副笑意的看着齐氏,他身量颇高,又没有蓄须,远看上去倒是浊世佳人。
齐氏自从拒绝了陶源后,不甘心想挽回婚姻的心情,在这一刻又冷了下来。
好似眼前这个人极为陌生,她低低的笑了起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说着便是胃里翻江倒海,吐了个精光,药汁和胃囊里的饭食全出来了,好不狼狈。
秦敏佳却是害怕齐氏的污秽之物,损了自己的东西,连看也没看一眼,离开了平心院。
锦书倒是顾不得听了个全场的丁静竹了,连忙上前安抚大受刺激的齐氏。
丁静竹也关了房门,帮着锦书照顾起齐氏来。
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最好遮掩下来。
两人好不容易帮齐氏换了衣裳,又整理了被褥,喝了暖胃的姜茶后。
看着齐氏沉沉睡去,锦书唤了红笺前来照看,然后把丁静竹送出了平心院。
眼瞧着锦书脚步不停,似乎有送丁静竹回安寿堂的意思。
丁静竹连忙道:“锦书姐姐不必送了,今天我当了回聋子和瞎子。”
“日后你若是听见了些什么,直管来安寿堂里找我。”
锦书皱着眉毛说道:“我送你一程,咱们出去再说。”
两人直走到三房外面的雅苑里,一个僻静的亭子处。
见四下无人,锦书方才说道:“我是陪着夫人从齐家来的,她的命太苦了些。”
丁静竹深以为然,同妻确实是这样的,不管哪个朝代。
“我也觉得三夫人太苦了些,锦书姐姐且放心,老太太不会知道今天三夫人干了什么。”
“我只会回三爷的部分。”
“但希望姐姐也莫乱说,坏了我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