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休沐的日子,丁静竹倒是一早便从安寿堂内出来,到了大厨房。
王芝芝手里提着的又是一个包裹着的书籍,看着分量不少,也让丁静竹知道她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本职工作便没有休息过。
二人一路往外走,丁静竹倒是一路说起话来。
“你这些日子怕是没出去过罢,除了上次和幽兰三人一起那次,你应该没休息过。”
王芝芝倒是毫不掩饰的指了指眼底的青黑,丧气道;
“自然是没休息过,不过也攒下了不少银钱,寄了一半给家里。”
“今天可是刻意推拒了三百个大钱的席面,专门等着你呢。”
丁静竹倒是笑着捏了捏王芝芝的脸蛋,说道:
“如今是小富婆了,三百钱的帮厨都不干了,说推就推。”
王芝芝笑着躲开丁静竹的手,然后道:
“别笑话我,这是辛苦钱,哪有你们轻松。”
二人说笑打闹着便出了府,此时阳光正好。
此时倒不是很饿,两人倒是先去了一处香饮子的摊位。
这香饮子是专卖饮料的地方,也就相当于现代的奶茶店。
不过与奶茶不同的是,食用的“汤”或“汤饮”,通常由一些草药、水果和香料制成。
如今正是夏日,卖的香饮子多为解暑热的,不过分为三个档次。
名字后面缀有凉的是用冷冽的井水冲泡,八文一大碗。
名字后面缀有冰雪的是添加了少量的冰屑,十五文一大碗。
名字后面什么都不加的,不过是普通的常温水冲泡。
丁静竹点了一份绿豆甘草凉,这是卖的最多的,自己也想尝试一下大众口味。
王芝芝倒是点了一份玫瑰桂圆凉,瞧着应该是爱吃甜食得很。
二人吃了个半饱,觉得应该是吃不下了正经饭食,便顺路买了些零嘴,一边吃着,一边朝着书肆走去。
这次招待的还是那和气的杨管事,收了书以后,却是喊住了丁静竹。
丁静竹正在纳罕着,却是不妨杨管事笑着说:
“上次你来交书时,我还没有想起来。”
“前几日严小郎特意来找我,问我是否看见你,我这才认出你来。”
丁静竹不知道是不是夏日太阳太大的缘故,自己的脸上烧的有些红。
有些不好意思道:“他找我干什么?”
杨管事倒是和善的说道:“严小郎说他这些日子便要去晋阳州州府,参加院试了。”
“怕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特意留给你这块玉佩。”
丁静竹瞧着杨管事从书桌柜子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里面是一块青色的灵璧玉玉佩,上面刻着花纹。
从包浆来看,主人应该时常佩戴,也有些年份了。
杨管事继续说道:"严小郎说,家中为方便他求学,买的院子便在附近的柳叶巷。"
“家中也留了些仆役,若有不便,可去寻他家人便是。”
丁静竹接过那个红木盒子,这才想起来谢谢作为中间人的杨管事。
“谢过杨管事费心了。”
杨管事笑着从丁静竹的脸上快速扫过,得出了容貌中上,但精气神十足的评论。
“倒是不必客气。”
随后却是笑着招呼一旁的王芝芝道:“严小郎的朋友,便是应该照顾的。”
“这位姑娘的书籍也是字迹清秀,日后我们博学书肆给双倍价格收购。”
王芝芝楞了一会儿道:“不太好罢,我也不认识什么严小郎,石小郎的。”
丁静竹也正想着说,这怕是不太好。
却见杨管事指了指书肆墙上的一副墨宝,字迹遒劲,龙飞凤舞。
“这是严小郎,特意留下的墨宝,光这几个字便是价值千金了。”
“他不寻常留字画的,这副倒是难得。”
言下之意,给王芝芝每本书多加的五百钱算不得什么。
丁静竹谢过了杨管事,目光却不自主的被那副字给吸引过去。
自己不善书法,也说不出这字好在哪里,不过上面的诗句自己倒是认得。
深夜竹亭雪,孤灯案上书。不遇无为化,谁复得闲居。
丁静竹倒是浮现出了青衫少年深夜伴雪读书,点一盏孤灯的样子。
世人只叹他年少风光,却不知他背后的努力。
而作者的名字,倒是注明了“竹秋折桂人”。
严理群如今还未弱冠,故而是没有表字的,想来这“竹秋折桂人”就是他给自己取的别称了。
倒是将自己的心思明白说出来了,竹秋是指二月份,而科举的最后一场会试就在二月举行。
蟾宫折桂是多少读书人的梦想,看着温和不争的严理群如今最大的野心是成为进士,天下读书人的典范。
丁静竹琢磨了一番后,却看见已经换好了银钱的王芝芝用一种哀怨的眼光盯着自己。
于是止住打量,将木盒装着的玉佩塞进怀里,陪着王芝芝离开了博学书肆。
两人没走多远,王芝芝却是用手拧着丁静竹腰上的肉道:
“三妮,你老实交代,那严小郎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