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静竹和丹红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倒都浮现出一丝的无奈的笑容。
此时已近六月底了,日头渐渐毒辣了起来,秦府的树木上时常有拉长了声音嘶鸣的蝉声。
两人虽穿着单衣裳,但还是止不住的发汗,便用宽大的衣袍互相扇着风。
不一会儿,和光倒是端了两碗凉茶出来,先小心的递给了丹红,道:
“这么热的天气,还搬了那么远的东西过来,你小时候身子虚,不能受热的。”
丹红倒好似习以为常的大咧咧接过和光给的凉茶,不以为意。
丁静竹接过凉茶后倒是拿眼觑着二人,笑道:“原来是旧相识。”
自己上次来平海院递书,和光待自己可没有这么好,那额外的点心是二少爷秦时晙格外照顾自己才有的。
和光年纪比二少爷秦时晙大些,如今十五岁,已然长成了半大青年模样,个子挺高,五官瞧着也不错。
能够进入秦府如今唯一的嫡子身边当贴身小厮,还准许学文字,想来不是家里有背景,便是自身聪明机警。
如今看来和丹红倒是小时候见过的,说不准还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在丁静竹笑吟吟的打量下,丹红见和光有些脸红木讷的样子,先啐了一口:
“谁耐烦你关心了,这么热的天,你不在二哥儿跟前伺候着,当谁指望你这两碗凉茶似的。”
和光倒也不生气,笑嘻嘻的道:“这不是太久没见着丹红妹妹呢。”
丹红听了这有些调戏的话也不恼,直接上手拧住和光的胳膊:
“得叫丹红姐姐,老太太身边的,哪个出来不叫声姐姐,”
两人说笑打闹着倒是越发走远了,全然忘了丁静竹。
丹红在去偏厅前,不忘回头招呼丁静竹道:“静竹,日头底下太阳晒,进屋来歇会儿。”
“休息会儿不妨事的,在偏厅也能随时看着东西,喝口凉茶罢。”
丁静竹笑了笑道:“不必了,我就在这里守着,免得误了差事。”
自己倒是不好进去当电灯泡,坏两人的氛围。
丁静竹就在菩提木的箱子边守着,无聊的看一旁树上叫的知了。
这时秦时晙的另一个小厮同尘,恭敬的带着一个穿着苍兰色撮晕缬裰衣的身影出来。
“严小郎,倒是难为你来看我们公子了。”
“我们公子之前过县试时,不知多少人恭维,眼瞧着府试没过,一个个不知多少人看笑话呢。”
严理群微微一笑:“秦兄本就才思敏捷,不过是如今文章差了些火候,明年必然能得偿心愿。”
同尘笑了笑,他自己也觉得秦时晙不过是被身体耽搁了,明年必然取得秀才功名。
“那就承蒙严小郎吉言了。”
严理群方才看望了抱病中的秦时晙,看着前两月还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如今便是面色惨白、有气无力,心里暗自引以为戒。
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注重身体,好顺利准备十月份的院试,取得秀才功名。
若是像秦时晙如今的身体一般,莫说治国理家了,考取功名都是难事。
严理群与那和善的小厮同尘一路说话着,从廊下走到前院里,却是不妨看见了一个小丫鬟。
她穿着一袭桔子色绣舞人纹褶子裙和葡萄紫翻底菊花纹样半臂,内里是白色螺线无光纺里衬。
那女童用红绳绑着垂挂髻,头顶的蝙蝠纹金簪正在阳光下晃眼睛。
严理群看了两眼,倒是认出来,这是那次在博学书肆仗义执言的女孩儿。
自己本想着她是住在附近的小户女子,倒是没想着是这秦府的丫鬟。
“原来是你,你可还认得我?”
丁静竹倒是原本在一边看知了,一边走神,倒是不妨有个少年出现在自己面前。
端详了两眼,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严理群。
连忙起身道:“原来是严小郎,倒是没想着能在这里见你。”
被丁静竹的杏眼认真瞧了一会儿,严理群更加觉着这泛着琥珀色的瞳仁像家里的狸猫,笑了笑道:
“我来看望秦兄,他因为抱病的原因,不能一同参加院试了。”
丁静竹恍然道:“还未恭喜严小郎取得童生资格,想必不久便要去州府参加院试了罢。”
严理群笑了笑:“没什么好恭喜的,不过是科举开了个头而已。”
“上次倒是要多谢你了,替我骂走那孙清。”
丁静竹笑了笑道:“倒不必谢我,小郎是胸中自有沟壑之人,即使没有我,那孙清也不是难事。”
“不过是一时瞧着这孙清无事寻事的模样,无端扰人清净的样子,有些恼人罢了。”
严理群打量了丁静竹一番:“还是谢过姑娘高义,不知姓名如何?”
丁静竹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是秦老太太身边伺候着的丫鬟,名字叫静竹。”
严理群被这笑容恍花了眼,如今的女子多是浅笑,像这般弧度极大的露出牙齿笑的姑娘自己从没见过。
还待再问,却见着一旁的小厮同尘眼睛在自己和丁静竹上瞄了好几个来回,一副八卦好奇的模样。
严理群倒是脸上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