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驹今年十四,长的和他老爹苏三颇有几分相似,看着都是一个翩翩风流儿郎的模样,又因苏驹年岁尚小,稚气未脱,带上了少年郎的粉嫩,加上刻意的装乖讨巧,看上去倒是端的让人喜爱,只苏娇知道,这人私下里纨绔成性,身上多是被惯出来的氏族公子的坏毛病,年纪轻轻便已开始寻花问柳。
只看了苏驹一眼,苏娇便恶心的转开了视线,落在房中那身姿欣长的男子身上,看着那被老太太冷落的青年男子,心下不禁有些涩然。
其实这苏灏虽然身为庶长子,对自己却是不错的,只上辈子自己一心孤傲,怎看的上他的庶出身份,当她的魂魄飘飘荡荡的跟着尸体走的时候,看到那一身清俊的人亲自裹了绸布,替她安安稳稳的下了葬。
想到这里,苏娇看着苏灏的视线便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悔意。
原本站立在老太太身侧的史氏看到走进来的苏灏,眼前一亮,赶紧对着自己的儿子使了一个眼色,可奈何,苏灏只目不斜视的站在侧边,目光清冷的看着苏驹在老太太身旁撒娇打滚。
苏灏如何不知自己母亲的心思,她一心想让自己讨好老太太,攀附上那权势贵女,借此平步青云,只这般手段拿到的权势实是让他不齿为之。
“五姐姐…”一道细细弱弱的声音在一室欢声笑语之中几不可闻,苏娇敛下心中愁怨,微微侧了侧头,看到站在她身侧的苏妗。
依旧是那副瘦瘦弱弱的样子,怯弱的垂着眸子,还未长开的身子纤细的很。
“怎么了六妹妹?”苏娇的声音柔柔腻腻的带着几分柔意,看向苏妗的目光也十分温和,因为苏娇始终记得,当自己容貌尽毁,声誉尽失,苟延残喘于自己一方院落之时,只这一个平日里完全不打眼的小姑娘在冬日敲着窗棂,递进自己新制的小袄。
“没,我,我看五姐姐面色不好。”苏妗绞着自己的手指,偷眼看了看苏娇那张艳丽的面容,脸上浮出几分绯色。
五姐姐真好看。
“我没什么事,倒是六妹妹你,怎么没有穿新制的衣裳?”苏娇拢了拢身上刚刚披上的软毛织锦披风,努力放柔了语气。
按理说,庆国公府子嗣单薄,一共三房加起来不分嫡庶也不过只三个儿子,六个女儿,还有两个在许氏肚子里揣着的,这苏妗作为三房侧室赵氏的女儿,老太太寿宴上的新衣裳,怎的可能没有一件?
“我,娘说我还小,现在还不是时候…”苏妗羞答答的绞着手指道。
确实,苏妗现在不过十二,身量还未长开,确是小了一些,只这赵氏也太过小心谨慎了一些,就连老太太的寿宴,也不敢露出一点。
这般想着,苏娇的目光便往胡氏身后的赵氏处看了去,明明是比胡氏年轻了许多的赵氏,穿的竟是比胡氏都老气几分,硬生生将那张姣好的面容衬得灰败憔悴。
赵氏站在胡氏身后赔笑,不经意的对上苏娇看过来的视线,身子一僵,嘴角小心翼翼的扯出一抹笑,在看到苏娇回视的笑意时,眼中带上了几分讶异,毕竟这五姑娘平日里孤傲的很,加上这大半年都在自己院子里养病,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哪里看的上她们这一处妾室。
苏娇收回视线,也不管赵氏那脸上的讶异表情,只扭头看向身侧的苏妗道:“也是,六妹妹你是不必急的。”
苏娇记得上辈子,这个心软的小姑娘最后一次来看自己的时候便是说自己要被送去给那安国公做妾了,苏娇可恨那时的自己有心无力,只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不过刚刚及笄年华的小姑娘给送去那年过四十的安国公做了小妾。
心下暗自叹出一口气,苏娇执起苏妗纤细的手腕,从自己的腕处褪下一只玛瑙银圆镯套了上去道:“你年岁虽小,却也不必太过素淡了,这玛瑙银圆镯颜色纯正,配着你正正好。”
艳红色的玛瑙配上苏妗白细纤细的腕子,确是好看的紧。
苏妗盯着手上的玛瑙银圆镯看了半响,才呐呐的朝着苏娇道了谢,水灵的大眼瑟瑟的看过来,清澈美好。
这厢姑娘公子们热热闹闹了一会儿,珠帘轻响,门外走进一个穿着一件连青色暗花细丝褶缎裙的妇人,身后跟着一男二女,男的穿着一件湖蓝色儒衫,手持折扇,嘴角含笑,温文儒雅的模样,右侧边是一个穿着藕荷色蜀锦叠领广袖衫的女子,微微垂着下颚,看上去端庄敦厚,左侧是一个穿着蜜合色袄裙的女子,眉目精致,自带一股子的书香气质。
“请老太太安…”
“请老太太安…”
“请老太太安…”
“请老太太安…”
四人稳稳妥妥的行了礼,走在前头的庄氏才笑着对老太太道:“老太太,外头寿宴都摆好了,就等您开宴了。”
这庄氏是二房书呆子苏傅实的媳妇,与那迂腐的书呆子苏傅实相比,苏娇觉得庄氏稳妥持重,在许氏怀孕之后帮着打理国公府,做事公道,奖惩有度,很得人心。而且最重要的是,在上辈子,这个二叔母虽然没有明着帮自己,但也没有对她落井下石,雪上添霜。
“好好好,一道走,一道走…”老太太满脸笑意的在胡氏和苏瑾的搀扶下下了榻,披了一件妆缎褶子披风往外头走去,身后呼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