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布王嗤笑了一声,开口道:“王叔宽厚,有何感受?你总是这样聪明,令人生厌,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学着汉人那般转着弯来,你自己对我不满说就是了,牵扯着别人作甚?更何况,你不满什么?”
布赤被堪布王的挤兑气的面色通红,这些日子的冷遇本就使她十分暴躁,如今丈夫的嘲讽更是令她勃然大怒:“堪布!我是你的妻子,是胡戎的大妃,我是为了你,为了胡戎,才放下身段前来探听消息,你现在是什么态度?你一个人不管不顾直接就去见大梁皇帝,置我于何地?”
堪布王眸色冷了下来,暗沉沉的,嘴角翘了起来,嘲讽道:“那好,你们做成了什么么?你们求见到了大梁皇帝么?你们谈下来了什么条约么?还是说,你们的贿赂成功了?!布赤,我警告你,别自作聪明!”
布赤被堪布王说的很是难堪,她知道,她大把撒钱,却几乎一事无成,但是堪布凭什么这样说她?她这样做都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他,为了胡戎么?
堪布王面色不变,冷笑着,继续开口道:“布赤,别总把自己想得那么高,你总觉得你付出了很多,牺牲了很多,好似全天下都欠你的。可事实是,没有了你父亲的帮助,你根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成!你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也仅仅是投了一个好胎罢了。”
布赤深深的低着头,紧紧的握紧了拳头,后牙槽咬的都疼了。
堪布王站起身来,随意的披上了一件大衣,往外走了几步,然后转头道:“我去王叔那里,你安分的待着,别做一些画蛇添足的事情。”
布赤不甘心的,近乎愤恨的抬起头看着堪布王。
堪布王平淡地继续道:“刚刚我已经和大梁的皇帝谈过了,没有赔款也不必称臣,只是议和,以后开市往来罢了。”
说罢,堪布王就掀开厚厚的皮毛帘子出去了。留下了一脸愕然与惊讶的布赤。
仅仅一个多时辰罢了,他做到了她一个月都没做到的事情,而且这般完美。
布赤浑身的力气似乎都消散了,瘫坐在地上。
而此时,华裳正待在自己的毡房中,整理着大堆大堆的衣物。
世子陈佶乖乖的坐在一旁,眼神温和柔软,而小四则是在柔软的皮毛上打滚,嘴里还咯咯的笑,把华裳刚刚整理好的衣物又弄散了。
华裳也只是宠溺的一笑,来到了这里,似乎大家都更加放肆了些,连空气中都带着一种自由因子。
华裳拿出一件大红色的狐狸斗篷,朝世子招了招手道:“这件是今年内府照你的尺寸新做的,就是为了西巡穿,过来试试。”
世子眼睛溜溜圆地看着那件大红色的斗篷,犹疑地走到华裳面前,开口道:“母妃,这颜色…是不是太艳了,不太适合儿臣。”
华裳活泼地笑道:“是我吩咐他们做一件鲜艳点的颜色来,你这孩子清淡的很,什么灰的白的蓝的,偶尔穿件红的,也喜庆些。何况这火狐狸也不好打,难得有这样的好东西,快来试试。”
世子无奈的披上了大红色的斗篷,还被要求连帽子也一起戴上。
小四在一旁拍着小胖手,笑道:“世子哥哥变成姐姐啦!”因为斗篷本身就带着帽子,这都穿戴好了,几乎看不见全脸,只留下一个白皙的下巴,再加上世子身条显瘦,远远看着,倒的确像是一位大家闺秀。
华裳也笑了,让世子脱下来,开口道:“母妃看着挺合身的,就这件了,佶儿你明儿个狩猎记得穿着,又暖和又好看。”
世子陈佶脸都红了,但是看着华裳那一脸慈爱的表情,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这个时代的孩子可没什么任性的权力,长者赐,不敢辞。
在一旁笑呵呵的小四也没能逃过华裳的魔爪,被套上了一件藕荷绿的大衣,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大号莲藕。
谁让你胖呢……
小四的苦瓜脸拯救了害羞的世子,两个人又玩闹起来。
打发了两个孩子出去玩,华裳终于算是安静了下来,将要穿的衣裳都收拾好,要用的首饰朱钗也都拿出来,才算是忙完了。
芍药揉着华裳的肩膀,轻声道:“娘娘要不要出门散散步?现在天气还好,若是再晚些,就会很冷了,这里风大,晚上只能待在毡房中了。”
华裳想了想,点了点头道:“第一天来,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出去走走也好。对了,正好把那件给皇上带的大氅拿上,给皇上送去。”
皇帝肯定不缺这一件大氅,但是华裳总要表一表心意的。
华裳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去见皇帝总要美美哒。
芍药也仔细挑选着首饰,终于脱离了旅途劳顿的简单生活,不必妆容素净打扮简单了,安顿下来,自然要把自家娘娘梳妆得美丽些,让皇上惊艳一下。
最后,华裳穿着一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下面搭配着紫燕纷月裙,头上是云鬓花颜累丝步摇,垂珠却月钗、云脚珍珠卷须簪在旁斜插,耳朵上挂着东珠木兰纹饰耳坠,雪白的腕子上也套着一只空雕花的芙蓉玉环。
华裳满意地笑了笑,轻抿了一下口脂,站起身来,兰芝拿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大衣给华裳披上,就这样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