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蔚从怀里将那本《素食十八件》取了出来,不过她特意在外面制了个锦红云纹图案的套子,将书装在其中。
内侍端着托盘过来。叶芷蔚将书放在上面。
内侍返身来到太后面前,低头呈上。
太后将那锦红套子褪下些,扫了眼里面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柔光。
“难为你这份心思。”太后重新用那套子罩住了书,点手叫来身边的心腹,让其将书拿了下去。
皇帝与皇后坐在一边根本没看到那锦红的套子里装的什么,想要开口询问,却见太后直接将东西收了。
“幸得太后喜欢,这是妾身的福分。”叶芷蔚乖巧道。
太后虽然没再说什么,但看向叶芷蔚的目光却比刚才要柔和三分,想来对这贺礼,她是极为满意的。
南王蹙着双眉,面上尽是迷惑之色。
这种一切都不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让他极为不爽。
太后又随口问了南王几句,这时有内侍进来道:“席面已备好。请太后与皇上、皇后入席。”
寿宴摆在正殿当中,每人面前都摆着精致的矮几,上面放着五只白玉瓷碟,里面盛装着菜肴。
宫里宴会的席面其实还不如外面寻常酒楼的席面丰盛,而且从御膳房将菜端到这里,那些热菜早就已经冷了。
众人吃菜也不过是为了应个景,男宾多数只是以饮酒为主,而女宾席这边则是有专门的甜酒或是果子露。
众人纷纷向太后敬酒,各位皇子、公主也都逐一向太后敬献寿礼。
英王与英王妃向太后贺寿后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临坐下时,英王的目光从席间扫过,落在了叶芷蔚的身上。
自她成亲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过她了。
在他的印象里,她仍是小时那稚嫩的模样,从未在他的记忆中长大。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向南王妃身边时,在那里坐着的她。却已然不再是以前那小小的瘦弱的模样了。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如水般的柔顺,乌黑的双眸忽闪着,就像上好的璞玉,幽深而明亮,他觉得她也看见了他,可是她却慢慢的转过头去,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改变过一丝一毫。
就在英王收回目光时,忽地感觉到自身边投过来一道凌厉的视线。
英王转过头去,但见南王世子坐在他的斜对面。身姿英挺,一身武官麒麟官服,尽显桀骜不驯之势。
英王举起杯,向着风暮寒遥敬过去。
风暮寒面无表情的端着杯子,轻轻一晃。便算是回礼了。
太后只坐了片刻功夫就起身离席。
众人都知道她年岁已高,所以就连皇帝也没有挽留的意思,而是一同起身恭送。
太后离开后,宴间的气氛才稍稍热烈起来,酒过三巡。场上也有歌舞助兴,就连皇后也陪着皇上多喝了几杯,脸上显出少有的红润。
叶芷蔚心中暗忖:真难为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能笑得出来,她的儿子如今被囚,就连那太子之位都不保,但她却仍然能在众人面前做出一副大度的国母之态,由此可见,她的心只怕根本就不是肉长的。
她只要想到此刻叶淮安可能还在她的手里,心里就像被火烫了似的,疼的连同她的手指都缩了起来。
风暮寒的目光远远望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之色。
叶芷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宫里人多眼杂,她绝不能露出半点端倪。
风暮寒见她已然恢复了平静,微微向她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间的小动作全都落在了英王的眼中。
这本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是因为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叶芷蔚的身上,所以他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
他不知道叶芷蔚刚才因何露出冰冷的笑意,而后脸上又突然失了血色。他叉丰划。
对面风暮寒不过是投去了一个眼神,很快她就平静下来。
虽然他不了解这背后的一切,但有一件事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便是,她定是相信着世子,而且也对他心有所属,不然她不会露出柔情似水的微笑。
曾几何时,她也对自己这般的微笑过。
胸口的心跳,急促的让他觉得呼吸困难,他强迫自己慢慢放松,重新端起了酒盏,向着风暮寒频频敬酒。
叶芷蔚注意到男宾席上的变化,不由得皱起秀眉。
太子被囚,三皇子又带军南下,所以席上与风暮寒关系最为紧密之人当数英王了。
她注意到英王成亲之后整个人都似乎变得颓废起来,华贵的锦袍上绣着清浅暗云纹路,与他以前的儒雅风流显得相去甚远,此时的他更为内敛,就像蒙尘的珠宝,没落而伤感。
也许别人会相信他们眼前看到的英王,但她却不会。
在经历了前一世,她自知英王的内心有多渴望除掉太子,夺得最上面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
所以,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在藏拙。
上次他遇刺后便一直行事低调,在皇帝面前故意做出这种心灰意冷的模样,所以只要看到他,皇上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太子背着他,在暗中所做的一切。
叶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