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老太爷神色复杂地盯着她,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哪知泉瞳玥刚转过身,却觉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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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国,摄政王帐
几个体格高壮,身着胄甲的男子,用刀刃架着刘偲,一路推搡着,将他押解进了王帐。
彼时,坐在王帐里头的男子站起身来,此人身形高大,发色浅淡,刀削一般的五官,刚毅粗矿,一双碧绿的眼眸,正淡漠地瞪着阶梯下浑身是血的人。
男子嘴角微微翘起,手中握着的小麦酒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晃动。他身着紫貂毛立领大衣,外披石青色灰鼠披风,头戴毛边毡帽,下着紧身靴裤,足登褐色鹿皮靴。
自不必猜,此人正是冰封摄政王樊伊。
如今的刘偲双肩琵琶骨上,拴着两条长长的铁链子,手腕与大腿处,分别钉了四枚硕大的钢钉。
曾经高大挺拔,桀骜不驯的铁铮铮男儿,如今却连站稳都很难,若不是有士兵押着他,只怕是走路都难。
樊伊盯着几天前那场战役被生擒的“镜北王”,他啜了一口小麦酒,慢慢地踱到刘偲身前,一把揭下他脸上的玄铁面具,他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原话,含讽带刺地说道:“真想让你们镜朝的将士们看看,传言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镜北战神’竟成了废人一个……”
刘偲斜睨着眼前这个神情倨傲的男子,嘴角缓缓上抬,蓦地将一口血沫吐到樊伊脸上:“嘁,我成了废人又有什么要紧?你们费了老鼻子劲儿也才捉了我一个,你且看看这一役折了多少白狗?这买卖划算的紧!”
押着刘偲的士兵闻言,拿刀柄击打他的头部,他们有些不可思议,这人明明都要死到临头了,怎地还敢大放厥词?
刘偲的脑袋被重重击了好几下,头有些昏沉沉的,却还不忘说道:“我朝实力在我之上者不知凡几,你们等着被灭吧……”
听到刘偲口出妄言,樊伊蹙着眉头,伸手将自个儿脸上的血污抹去:“带下去,好生看守。”
不多时,刘偲又被关进了那潮湿阴暗的铁牢里,如今他双手双腿皆被钉了蚀骨钉,苦练了二十年的内力被锁,几乎成了半个废人。
精明如刘偲,怎地就偏偏冲到敌军内部去了?这般作死的冲法,其他兄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铁链拴着在地上拖行,连救的机会都没有。
当日在场的诸位黥面兄弟都没看明白,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地就犯了浑……
他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好似对这周遭的一切都无所谓了,只是一种本能驱使着他往前行,在被击落战马的那一瞬,刘偲甚至在想,如果他就这样死了,那人会是怎么个反应呢?
罢了……自己使手段拆散了她和她表哥,又强占了她清白,她姑母病重也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她躲自己都来不及,又怎会有旁的反应?指不定早就拍手称快了。
过不了几日,等自己被擒的消息传回镜北……
就在刘偲耷拉着脑袋,想着泉瞳玥的时候,隐隐听到头顶上的通风小窗外有摩擦的声音,那摩擦声越磨越快,声声铿锵,刘偲听得越发心里烦闷,这就抬头看去,却见一只鹘鹰正在用喙不厌其烦地啄着小窗上的铁栏杆。
这鹘鹰刘偲是十分熟悉的,正是镜北军训来传信、探查敌情的好帮手。刘偲恶狠狠地瞪了那鹘鹰一眼,那鹰十分通灵性,将爪子上一直握着的一小节铁管子,朝着窗里甩了下来,正好打在刘偲的肩膀上,弹了一下,掉入了他的衣襟。
而后这鹘鹰盯着刘偲,停顿了片刻,而后猛然冲天飞去,飞至半空,打了个盘旋,蓦地将双翅大开,尾羽平展,好似离玄的箭一般,向着日光城的方向直射而去。
刘偲垂头,用嘴将那铁管子自衣襟里叼了出来,嘴角扯出了一个弧度,可笑着笑着,牵动了伤口,又痛的蹙眉:哼,这帮子多事的家伙,管他这牢中的废人做什么?赶紧攻过来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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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第三日傍晚的时候,泉瞳玥才悠悠转醒,伺候汤药的丫头听见床上有动静,赶忙掀起幔帐,将她扶了起来:“姑娘可算是醒了,老太爷可担心着呢。”
“嗯,我好多了,去告诉老太爷,我没事儿,叫他莫担心。”泉瞳玥揉了揉自个儿的眉心,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她先前昏厥过去的时候,脑子里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可最令她印象深刻的,还是漫天黄沙下,他一动不动地倒在沙堆里,那鲜血慢慢染红了他整个身体。
三年了,她总能梦到这个场景,可每当她睁开眼,那画面却又渐渐模糊,她总觉得自个儿好似有些重要的事儿忘记了,可不论她怎么努力去想,却又想不出来。
想不到三年后的今天,她的噩梦竟然成了现实。那信上,摘抄的是永乐城最新邸报里的一小段话:
刘家少主借“镜北王”之身份,挺身而出,被白刹军生擒,敌国摄政王遣人传话:若要将此人赎回,朝廷须备一百万两黄金及十座城池,与之交换。
朝廷至今未有动作,刘家少主被关押在冰封国,生死不知。
泉瞳玥想起先前看到的这段话,心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