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元氏心里可通透个跟明镜儿似的,就算库房里有些什么好东西,也不会总拿给那贵哥儿补用,毕竟那样的病,从来没听说有谁治好过,运气好,也就活个二十、三十年,那也得是昂贵的药材与补品来续的命,这样的无底洞,元氏哪里愿意一直供着?最重要的是,若是这孩子身子真的康健起来了,以后还不是要同自己的孝哥儿争家产?这种养虎为患的事儿,早点掐灭就对了。
那韩姨娘闻言,匍匐在地上,眼泪流的更凶了,也不提补品的事儿了,口里连连求饶道:“元表姐,我知道错了,是表妹恬不知耻,抢了你的夫婿,其实我也劝过老爷,让他多来表姐院子里走动,可老爷的腿也不归我管,我又能怎样呢?”
韩姨娘白着一张脸儿,状作一副实在是没得法子的表情,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淌,那声音真真儿是好不惹人怜惜:“元表姐,你救救我的贵哥儿,大不了……我以后都不敢让老爷再来我房里了。为了贵哥儿,我会老老实实地待在院子里头,再也不碍着谁的眼,表姐发发菩萨心肠,救救我的贵哥儿吧……”
韩姨娘说罢,一个劲儿地跪在地上磕头,她房里的那两个丫头,也是十分灵醒的人,纷纷跟着韩姨娘跪在地上求。
那元氏一听,简直是气的两眼发黑!恨不得这韩姨娘干脆就哭死在院子里头得了。她说的这什么话!难道少了补品,她那贵哥儿就能死了不成?还故意扑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头哭哭啼啼,当着这样多人的面说出这种气死个人的话来,好像自己断她补品,都是因为嫉妒她韩姨娘得宠似的。
元氏越想越气,不行!不管这韩姨娘是哭瞎了眼睛,还是跪烂了膝盖,今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松这个口。
于是乎,不管韩姨娘哭的如何声泪俱下、感动天地,也不论元氏心里如何恨毒了这韩姨娘,只摆出一副巍然不动的姿态。
元氏偏头瞥了一眼孱弱的贵哥儿,心里恶毒的想着:若是真叫这孩子好起来了,以谷老爷偏心的程度,指不定将来真的把家产都给了贵哥儿也难说,左右这孩子也是个难治的病秧子。那还不如……让他死了的干净!
那韩姨娘哭了半响,磕头也磕的头都肿了,见元氏依旧不松口,心里愤恨不已,却又不敢显露出来。
韩姨娘之所以能跟元氏分庭抗礼,仰仗的,正是她的我见犹怜。
韩姨娘靠的这一身的媚骨与怜弱,赢得了谷老爷的宠爱。所以她自然不会学元氏那般强势,去争、去骂,她十分了解自己的优势在哪里,越是乞怜,大家的心越会偏向她,也越加显得元氏嫉妒成性、难以容人。
站在院子门口的谷韵澜,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不得不说,她对自己的娘亲失望至极,但凡元氏再强势一些,那韩姨娘都不敢闹到院子里来,毕竟再怎样得宠,也不过是个姨娘罢了,怎么可能越过一个正经主母?
可惜娘亲的缺点暴露的太多了,那点子小心思,一下子就被韩姨娘拿捏住了,所以才每次都落入下风。而她谷韵澜可不想这样。她这样力争上游、努力考学,都是为了不走自己娘亲的老路,她不想以后和元氏一样,每天在内宅里和一群小妾、姨娘斗法。
谷韵澜十分清楚,如今这韩姨娘一边哭诉一边磕头,大家难免想的多了,若是娘亲再克扣韩姨娘房里的穿用,那就真是坐实了“妒妇”的罪名了。
为了离开谷府这个火坑,谷韵澜甚至不惜和怀景彦在一起,但凡有个机会,她都不会错过的。她想,她谷韵澜是注定要过不一样的人生的。
这边正想着,守门的婆子突然奔了过来,说是正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里面堆了好几口朱漆木箱子,听说是送给姑娘的……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这大姑娘,大家也是十分清楚的,心气儿比天都高,总想着飞上枝头。
谷韵澜一听,也是愣怔了一瞬,大早上的,又是谁送东西给我?
不明所以的谷韵澜给身旁的巧儿使了个颜色,后者会意,立即朝大门口行去。
第53章 乞怜难得逞(下)
不多时,一群粗使下人,吭哧吭哧抬了数口大箱子进来,这每一口箱子,从大门抬到正院,都要的四个壮年男子才搬的动,如此沉甸甸的箱子,只怕是大户人家里的姑娘嫁妆也不逞多让。
巧儿指挥着下人,将这些个箱子,一字排开地抬放在院子里,那厚重满当的样儿,自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巧儿清了清嗓子,有些意味深长地对说道:“这些个箱子,是某位少爷送给姑娘的,我先前已经验过了,都是珍品。只是该怎样处理?还请大太太来定夺。”
那韩姨娘原本“哭兴正浓”,可如今大家的目光都被箱子吸引走了,谁还有心思看她“哭天抹泪、椎心泣血”?
韩姨娘见没人看她,哭的再伤心也没得甚么意思,自也收了眼泪往那数口大箱子看去。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要作什么妖?她忿忿地思忖着。
巧儿先是打开了第一口与第二口箱子,只见平淡无奇的朱漆木箱子里头,分别摞满了各式花样的布匹:有那春夏用的如意缎、五彩缂丝、云绣锦、金银丝锦;有那秋冬用的青莲绒、锦缎披帛、灰鼠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