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很喜欢薛璎珞,这个姑娘性情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按道理来说,这并不符合婆婆相看儿媳的标准,高门贵族的媳妇最好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懂大局、识大体、要是忍辱负重才最是完美,但是这样完美的儿媳,家里有个荆襄就够了,王氏深知自己这两个儿子的品性,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但没一个是女子的良配。
也许是姓宋的男儿的天□□,不是执拗就是薄情,大儿子一心吊死在那死去的丫鬟身上,平日对荆襄不冷不热,二儿子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成日拈花惹草,惹了一屁股的风流债……
王氏这个做母亲的,有时候都会暗暗同情自己未来的儿媳,兴许是她这辈子过得不算如意,所以并没有寻常恶婆婆的自以为是,她常常会以己度人,真若是把逆来顺受的女子交给自己的混账儿子,她会觉得良心不安的。
前些年把太多心思放在了玉珠身上,竟然就这样放任宋玉洪从一个小混账生成大混账了,王氏揉揉眉心,歉然的对下首满眼期待的薛璎珞笑了一笑:“璎珞,我前段时间从绫罗坊买了好些布料,你一会儿随我去看看,喜欢的尽管拿去,给你母亲也带一些。”
王氏有意扯开话题,薛璎珞便知道,准是宋玉洪为了躲她又溜走了。
再厚脸皮的姑娘,也不禁怀疑自己:我有那么可怕么,我是洪水猛兽,男子见了我都要敬而远之么。
小姑娘满腹疑问加委屈,王氏就只好尽力安抚,心中把不成器的儿子唾骂千万次。
等到王氏和薛璎珞去挑布料的时候,花厅就只剩下宋玉珠、连孝和荆襄了。
“连孝,今天练字了没有?”
宋连孝瘪瘪嘴,今天姑姑来了,怎么多玩一会儿都不行呢?但连孝没敢多说话,因为荆襄很快提起了“宋玉和”的名字,儿子小时候都是怕父亲的,宋连孝也不例外,只好委屈巴拉任由乳母领走了,宋玉珠觉得很好笑,捂着嘴巴笑的肩膀抽动,荆襄无奈的看着玉珠,“这个孩子,你和你小时候一样,不爱念书。”
宋玉珠道,“不一样吧,大哥念书好,连孝也没问题的,我嘛……我太笨了……”
其实宋玉珠并没有别的意思,但在荆襄看来,就有些顾影自怜的意味,她拉住宋玉珠的手,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架势,“我听说了,孟蓉是怎么回事呢?”
宋玉珠不知道荆襄听说了什么,又是听谁说的,荆襄只好道,“妇人之间的闲话就是这些,玉珠,你还小,你不懂其中的厉害,很多事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别人的话,我都不信,我只找你问个准话。”
宋玉珠失神的看着脚下的方砖,那是她熟悉的土地,熟悉真的是非常重要,即便是有着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再见时也依然不觉得生疏,于她而言,荆襄嫂嫂就是如此,她一直都是待她很好的姐姐,这么说来,孟蓉对祁瑜的意义也是如此,一直都是他喜欢的人吧。
荆襄见宋玉珠不说话,好像就明白了什么,起初还是有些愤怒的,毕竟她是真心将宋玉珠当作妹妹一样疼爱,但没过一会儿,心情就平复了。
女子的命运,终究逃不过“被厌弃”。
荆襄留玉珠吃饭,亲手给玉珠做了一桌子好菜,都是玉珠小时候爱吃的,玉珠非常乖巧,荆襄介绍什么,她就乖乖地吃什么,荆襄看看玉珠的傻模样,有些没来由的心酸,明明被夫君背弃,却仿若毫无所觉、毫不在乎,这时候真不知道该不该感叹一句:傻人有傻福。
也许是感受到荆襄的目光,宋玉珠放下了筷子,笑着问荆襄:“嫂嫂,怎么了呀?”
荆襄笑了笑,宋玉珠也笑了,摇了摇头,“嫂嫂,我知道你有话要问我的……其实我也有话要问你的……”
“你说。”
“嫂嫂,你对我太好了。”宋玉珠抿了抿唇,“你是这世上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荆襄完全没想到宋玉珠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所以啊,嫂嫂,如果你有什么委屈,一定要让我知道,我能帮你出头的,一定会帮你,就算是大哥……就算是大哥欺负你,我也是站在你这边的。”
明明是童言稚语,荆襄却鼻尖一酸,眼前的小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她还如以前一样单纯,单纯的爱或恨一个人。
其实一直这样,也是不错。
“嫂嫂,有酒么,我想喝酒。”
荆襄叫人烫了一壶酒,亲自为宋玉珠满上,然后将酒壶放到一边。
宋玉珠猛喝了一口,辣的直吐舌头,但是心里油然升起一股畅快,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深吸口气,却见荆襄一直在看着她。
“嫂嫂,你怎么不喝啊。”
荆襄莞尔道,“嫂嫂从来不喝酒。”
“嫂嫂,其实,我有些难过,不知道为你还是为我。”宋玉珠吸了吸鼻子,“我好像,有点高看自己了。”
“玉珠?”荆襄发现宋玉珠喝了两杯酒,情绪便有些不打对了。
宋玉珠索性撂下筷子,只是托着下巴,一边喝酒一边哭,眼泪滴落到酒杯里,混着干辣的美酒一起灌下肚。
“国师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畜生,安安分分当个畜生就好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