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些都没有,那至少……得能让她不再在这个逼仄的囚室之中镣铐加身不见天日,能让她在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的是阳光的温暖而不是囚室之中永远冰冷的地砖,能让她笑的时候不至于牵动刑伤低咳不止……
总之一定会比现在好的!
哪怕她瞎了什么都看不到,暖宝宝陆压想,他其实并不介意做她的眼睛。
陆压正在畅想和已经入了西方的苏湖一起浪的飞起的时候,听苏湖说了:“不是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左眼为日,右眼为月么?关第十只三足金乌何事?”
陆压脑子里忽然咣当一下。
苏湖说的……好像也对。
盘古开天这个故事他熟,后羿射日这个故事他也熟。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把这两个故事连在一起去想?
都不是忙得懒得琢磨神话故事,而是……准确来说,是下意识的不去想。
但是问题是……本来西方就闲得长毛,他天资绝佳,也不是那种让修炼占据一生大部分时间的灵禽,这些年来西方寂寞,能玩的都被陆压玩了个遍,就欠没有去接引光秃秃的脑门上画乌龟了。
闲的长毛的日子里,历史都被扒拉出来玩了千百回,为什么明明是一个这么明显的圆不过去的点,他却始终下意识地没有去想?
“道友。”苏湖能从陆压身上散发出的高低起伏的热度感觉到他内心到底有多震撼,既然到了这时候……
她终于入了主题:“我法力没了,幻术魅术都没了。”
陆压突然警戒起来。
这些天,苏湖都在避而不谈她其实是西方的阶下囚这么一回事,这才让陆压放下心防来和她谈一点人生和理想,历史和政治。
但是苏湖如果想跑,或者是想要他帮助她回复法力或者魅术,那这件事就另说。
半晌,陆压冷冷开口:“我知道,所以呢?”
“不必紧张。”苏湖笑着,“我没有让你去给西方圣人求情的意思,当然也没有想跑。”
陆压没说话。
她说不是,那未必是真的不是。
这狐狸太狡猾了。
谁知道她到底会算计到哪一步。
苏湖毫无所觉地继续说:“我是想说,我即便没了法力,和你待着的日子久了,也能感觉出你的神魂不对劲。你知道的,我能在幻术和魅术上有那等修为,对灵智神魂的了解不敢说天下第一,但也绝对不弱。”
这一点陆压是绝对认同的。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苏湖接着忽悠,“没错,你天赋极好,神魂哪怕是有点问题你都能修炼成大罗金仙还这么强大,但若是神魂不对,你在后期的修炼之中,会受到一些限制。”
陆压本想怼一句“干你何事”,听着苏湖这么又软又低的声音,到底是把话憋了回去。
他固然不喜欢苏湖指出他身体之中存在的问题,但是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苏湖话中的善意。
她这是在关心呢。
不是在算计他。
只听苏湖问:“可能这话有些冒昧,我想问一句,你的跟脚是?”
陆压没说。
问跟脚毕竟很不礼貌。
苏湖既然问了,当然也准备了下文:“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对我太放心,总担心我逃,总想让我入西方,毕竟这样我才能真的和你做个朋友。但我现在,给你说句实话吧……玄门对我有大恩,如今被囚在这里,这恩能不能报另说,但至少,我总是不能背叛的。”
陆压心里一酸。
不过想想也是,若这是一只见情况不对就半点原则没有麻溜的转了阵营的狐狸,他都会看不起她。
和他看不起定光仙一样。
若她真是那样的狐狸,就不会有他这么多天都挑着圣人们没来劝说,瑶池也没来羞辱她的时候来陪她说话了。
苏湖接着道:“既然这一生不入西方了,想来多半只能是个被圣人囚禁到死的结果,下半辈子可能也只能和你好好说说话了,这才冒昧开口一问,想着若是能解决便帮你解决了,毕竟你们西方也讲究一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当真并无他意……”
顿了顿,轻声说着:“你不愿说,便当我没问,只别疏远了我……这阶下囚的日子着实无趣的紧,若你都不来了,这日子我怎么熬下去呢。”
这理由给的又让人心疼又觉得用心良苦。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竟然都有些哽咽。
鬼使神差地,陆压轻叹一口气,回:“我的跟脚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是只金乌。”
苏湖心内暗暗松一口气,知道最难过的一步已经过去了,口中不自觉地便轻松了下来:“金乌吗?那道友当真天赋异禀,身上的火属性法术已然是登峰造极了。”
“道友谬赞了。”陆压在苏湖轻松的语气之中也放松了心神,笑道,“我见你也不过一只才活了千八百岁的狐狸,能见过几只火属性灵禽啊。”
苏湖倒不比年龄,她比身份:“我在被掳入西方之前,曾经是通天圣人的弟子,早些年曾经随侍老师去过太阳星拜望羲和女神。道友这一身的火属性法力,倒是与羲和女神身上相差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