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有时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半天才不情不愿地作势翻一翻手包,准备好了一副惊讶状才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太好了,竟然还剩一张。”
从William Chan的角度分明看见她手包里还有整整一沓名片,再看她时眼神就更意味深长了。这种场合多给一张名片就意味着多了一个机会,就算她真如此孤陋寡闻连陆觐然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可听他当时毕恭毕敬地叫了对方一句“陆先生”,傻子都能猜到这是个值得巴结的人,更何况这女的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傻,甚至可以说是精明外露,当然了,能像刚才那样怼得他哑口无言的女人,怎么可能在陆觐然身上如此没眼力劲儿?
钟有时真是有苦难言,把名片递给陆觐然,虽然面上还带着微笑,手指却死死捏着名片两角,陆觐然也是擒着笑,看似轻轻松松实则用足了劲儿才终于从她死死的捏制中把名片抽了过来。
“原来是coli的设计总监。”
“……”钟有时嘴上带着笑,眼里却发了狠——装得还挺像,不信丫真不知道。
可惜他就算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也还是不动声色:“我们近期应该会有合作,看来……”
陆觐然终从名片中抬头看她,一脸的意味深长,“……很快又要见面了。”
钟有时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的同时还憋屈得紧,怎么?难不成还想从她脸上看出点迫不及待的样子来?
皮笑肉不笑已经是她对他最后的尊重。
看着他扬长而去,钟有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松口气还是更绷着劲儿。
然栀基金要和Coulisse合作?
Coulisse在本土采用的是垂直出货模式,门店皆为直属,但在海外市场包括中国,为了兼顾出货时间和产品成本,除了直属门店外也开放经销模式,但Coulisse的经销商体系早已形成,然栀投的公司基本做的也都是创意和前端,更不可能插手海外市场的经销。
再者,Coulisse刚经过控股合并,现阶段压根不差钱,也不会再吸纳新的资方。
那这合作到底从何说起?
莫名就被搅乱了一头思绪的钟有时再无暇和William Chan抬杠,当然后者刚围观了调`情现场,也没精力再打嘴仗,二人就此不欢而散,钟有时望一眼不远处,罗淼还在和周道一相聊甚欢,压根不知道她这边刚经历了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那边厢,罗淼刚送走周道一,就觉身后有两道刀子般的目光,罗淼疑惑地回头,吓一跳。
钟有时就站在他身后半米开外,不知已这么阴森森地看了他多久。
罗淼可看不懂她的表情了,明明刚才分开前她还在欢乐地满场飞,“干嘛?”
“我问你,Coulisse是不是要和然栀基金合作?”
突然提到然栀基金的名号,罗淼一蹙眉,明显状况外:“不会吧……你哪儿听来的消息?”
钟有时狠狠地沉了口气,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陆觐然。”
罗淼更摸不着头脑了:“你跟他不早八百年就没联系了?”
“我见着他了。”果然罗淼吃惊得眼都直了,钟有时顿有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就差当下仰天长叹了,“就在刚才。”
罗淼蓦地扭头环顾四周,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一时半会儿哪还能寻到陆觐然的身影?
派对还没结束,钟有时已经提前离开了。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前任这东西,大多时候比仇人还更愁人。
Coulisse的总部在哈德逊城市广场,她的住处则在切尔西社区,每天两点之间上下班,距离不算近,但她初来纽约找房子,首选的就是这儿,切尔西的氛围极浓,毕竟在这儿住过的各路艺术家,几乎可以串起一部当代艺术编年史。与她公寓一街之隔,就有俩世界级的画廊,虽然她压根没时间去逛,但也早就向罗淼吹嘘过了——
“隔着一条街我都能闻见那股中世纪的油画味。”
当然罗淼回她的只有一句:“啊呸!”
她向罗淼吹嘘过的自然也不止这些,罗淼记忆最深刻的还有一句:“你不懂,这儿的艺术气息很好的中和了我从曼哈顿沾染上的铜臭味。”
而罗淼住的,恰恰就是她口中铜臭味最浓的上东区。那是徐子期一直空置的公寓,罗淼本想邀她做室友的,毕竟他的公寓七个房间,用他的话说,就是就算他以后带女人回家,喊得跟杀猪叫似的,也绝对吵不着她。但最终罗淼还是败给了她的那套歪理,没能如愿。
不过切尔西的治安确实和上东区不能比,今晚的派对罗淼明显不想这么早走,可不亲眼送她到家又不安心,已经送她出了派对,准备跟她一起上拦下的出租车,却被先一步坐进车里的钟有时推下了车。
“知道你意犹未尽。”
罗淼犹豫了一下:“到家给我打电话,一定。”
“行啦行啦,你回吧。”说着已拉上车门让司机开车。
钟有时到家时差不多凌晨三点,如约向罗淼报备,本来还昏昏欲睡的,可卸完妆洗完澡,反而睡意全无了。
平常这个点钟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