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波袭来时,实验中心的一切都在湮灭。
然而恶生没有关注这些,就连身边人灰飞烟灭他也从未放在心上。恶生只想把复生打入炼狱,让复生彻底消失。当然,恶生不能不顾自己的兄弟。看到徐一航映入光波之中,恶生在心里默念,向前走,别回头,去做人类的觉醒者。
恶生在乱战中看了一眼逃生器,宇文念和钟汉离只顾冲他呼喊,不肯逃走。恶生在心里念叨:“走,到迪那摩世界,那是觉醒者的使命。”
伴随恶生的心声,一股无形的力量把逃生器送出天窗。
白色的光波从恶生的身体里一划而过,恶生面前只剩下复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润入恶生的思想,他的天敌竟然变成了亲人。这种感觉愈发真切,愈发明确,恶生仿佛找到了丢失许久的自己,让他萌生浓浓的兄弟情谊。
在兄弟浓情滋润下,复生渐渐变成透明体,看似激光制造的幻影。
恶生看不到自己,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和复生一样,变成了荧光体。恶生想和复生拥抱,可复生却把他推开。在推力作用下,复生距恶生越来越远,直到没了踪影。
一个声音在恶生耳际回响:“回来,我的兄弟,回来,我的兄弟……”
那个声音渐渐远去,直到杳无声息。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恶生感受的世界死一般寂静,没有流动的气息,也没有任何声音。恶生唯有的感知来自光波残余的背景辐射,辐射形成白色的光雾渐渐变淡变暗。当世界变得彻底黑暗,恶生的感受仍是死一般寂静,没有流动的气息,也没有任何声音。
“这是他的鬼体还是人体?”一个声音问。
“看似人体,感觉又像鬼体。”另一个声音说。
说话的声音过后,恶生眼前一亮。但那不是恶生熟悉的光亮,而另一种光亮。恶生从没见过这种光亮,却对它有着清晰的认识。他知道,这不是来自人世的光明,而是来自地狱的黑暗之光。
“我死了,我真的死了。”恶生呢喃道。
从记事时起,恶生就对死亡有种奇妙的憧憬。恶生本以为死亡会让他心驰神往,收获满满的惬意。可恶生没想到,他此时的感触竟是落寞。那落寞令他迷茫,令他彷徨。
“这是我吗?我这是怎么了?”恶生心生惶惑,也有隐约的不安。
“他怎么会犹豫呢?”一个声音问。
“是啊,他怎么犹豫呢?”另一个声音表述同样的疑惑。
“谁在说话?”恶生问。
恶生看不到说话的人,但他可以肯定,说话的人距他不远。恶生隐约觉得,他与说话人隔着一层玻璃,说话人密切张注视着他。
“能否让我看到你?”恶生用请示的口吻问。
短暂的静默之后,恶生用生硬的语气喝问道:“能否让我看到你?”
长时间的静默之后,恶生蔑视道:“装神弄鬼的家伙,只配躲在暗处胡言乱语。”恶生迎着说话的声音走了过去。
恶生有种奇妙的感觉,他所处的空间是个实验室,他成了别人的试验品,就像医学实验的小白鼠。
在恶生的认知里,任何实验室都是空间有限的房屋,照直走下去就能触及墙壁。恶生坚信,只要前方不是铜墙铁壁,凭借他的拳头就能拆了墙壁,直面诡秘的实验人。
恶生走了足足百步,依然没有撞上墙壁,他的面前仍是空洞的黑暗。借助微弱的黑暗之光,恶生隐约觉得,自己走在幽暗的巷子里。巷子没有尽头,恶生不停地走,不停地走,感觉走了一生一世。
忽且间,面前出现一道诡异的光幕。光幕暗淡飘渺,在蓝色与黄色之间变幻。光幕变成蓝色时,恶生萌生奇异的憧憬。光幕变成黄色时,恶生心生莫名的恐惧。在憧憬与恐惧的共同作用下,恶生向着光幕走了过去。
光幕极薄,却有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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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生使出吃奶的劲才挤了过去。恶生回头看时,光幕的另一侧还有一个自己。恶生这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离体的灵魂,他的肉体留在了光幕的另一侧。
恶生想退回去,让自己的灵魂回归肉体。这时,一个声音在恶生耳畔响起:“向前走,别回头。”
在仅有的二十一年生命历程中,恶生从未听到这个声音。但这个声音十分耳熟,无需回忆,无需去想,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那是妈妈的召唤。
恶生看着光幕另一侧的自己,歉意地说:“妈妈要我回家,不能与你相伴了。”恶生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奔向妈妈的召唤。
那两个诡秘的声音又一次在恶生身后响起。
一个声音说:“他的灵体过去了,他把肉体留下来,不管不顾地走了。”
另一个声音说:“他还会回来,与另一个自己的灵体互换。”
说话的声音过后,幽暗之中出现一点光亮。那是恶生熟悉的光,来自人世的光。恶生的灵体迎着光亮,快步走了过去。
随恶生灵体接近,光点迅速扩大,直到变成一道门。从看到门的一刻起,恶生灵体就感受到别样的暖意。那是久违的温馨,家的温馨。恶生灵体幸福地呢喃:“回家了,儿子总算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