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炘冷冷作答:“没有半分把握我就随随便便冲出去送死,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没脑子?”
你看,他果然一开口就骂她了。
安浔顿了顿,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甚至觉得对面那透着厌恶的眼神一贯恶毒的语气都不那么讨人厌了,反而有些好玩起来。
她笑着摇摇头,算是承认他也有实力,指尖轻轻在打了石膏的左手上滑过,她抬起头来。
“哦,那我呢,又是怎么活的?”
呵,怎么活的?这个问题就更可笑了,简直是个雷区!
隋炘勾唇,眸光扫过安浔的脸,片刻冷哼:
“怎么活的?当然就只是靠你自己运气好啊!”
他讽刺:“炸弹没炸死你枪也没打死你,最后粉身碎骨血流成河了,随随便便往血剂里泡一泡不就回来了?反正无限可再生么——”
冷冷说到这里,隋炘激动得喘口气,冰凉眼神砸落在安浔手臂上,笑,特么都这样还笑得出来她就不能不这么假?!
“还有你这手,当真算是一项科技的飞跃啊,要不要我给再你颁个杰出科研贡献奖?
颁个杰出科研贡献奖?感激你让我的研究有了质的突破?!”
隋炘是安浔认识的人里最会骂人的,冷嘈热讽简直能骂一天都不重样,他冷冷勾唇:“你是知道这手能接上呢还是打算之后就做断臂维纳斯?或者你就是不想活了是不是,现在没死成,你还挺难过的是不是?!”
“…不是。”
安浔轻声开口,甚至显得有些乖巧的摇摇头。
隋炘看着继续冷笑,笑着他说,你就自求多福吧,这一次估计是把所有的运气都用完了。
“连断手都能再长出来,是不是觉得自己更有能耐,下次可以更肆无忌惮了?”
嘲讽一句,终是犹如一缕冰泉灌入心底,安浔顿了顿,敛起了笑容。
低头,她将那滚圆的石膏看过,半晌才再次抬眼望来,不知为何,眼神一刻竟显得有些空洞。
“真的…能再生?”
呵,她这时候知道关心了?那早干嘛去了!
炸弹,她居然敢用炸弹!
她知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险,小煜去现场救她又是冒着多大的风险!
她又知不知道,之后小煜和E两人是怎样用血剂拼死续上她的命,经历了非人一般的一天一夜,直至等到他回来!
而他,面对这样棘手的状况能有什么宁丹妙药,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尝试了一切想得到的办法!
这期间任何一个环节出半点意外,人就死了!
直到最后能把她从鬼门关拽回来还保住那只手,他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当然这些话他即便一五一十都跟这个女人说了,她估计也不会真的放到心里去…
隋炘的眼神愈发冷了,他深深看入对面那双青黑的眼。
他想他是知道了,这女人的内心,同她此刻的眼神是一样的,一定是那样空虚得什么都装不进去…
能装下的,也必定是扭曲的,根本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上半分…
而他们,却是为了这样一个疯子在拼尽全力,简直是天天走在刀尖上,永无宁日!
“以后这样的事你绝对不要再做,我们的任务不是为了满足你所有无理的要求,我们也不是你的属下。”
沉默片刻隋炘冷冷开口。
“我认为你现在的很多行为,都已经严重超出了当初我们被派遣过来的时候所接到的命令,严重威胁到了你,和我们的生命安全。”
“英国方面派给你的任务还远远没有完成,你不要忘了,若是你在任务完成之前死了,你身边所有关系密切的人…”
“都必须死。”
隋炘沉着脸说教,说到最冰冷的地方,安浔忽然插话,淡淡将他打断。
病房里,两人温差极大,安浔从方才起神色就变得很平静,甚至方才一刻听到手臂有望再生的时候,她都没有展露出半分情绪波动来。
而此刻,那双青黑眼底的感情更是异常寡淡,直至看入隋炘的眼,让他一时语塞。
下一刻安浔微微偏头,忽而幽然道:“那就让我们死好了,反正都不相干的人,你们又何必在意?”
这一句说得淡漠,话落隋炘皱着眉,不再开口。
观察着他的反应,安浔轻轻扬起嘴角,补充说,你们的确不是我的下属,也不需要为我卖命,那为什么无论我给出什么指令你们都服从,连如此危险的,你们也不拒绝?
安浔本就是个疑心很重的人。
这些天她虽然失去意识,却是隐隐从那怪异的梦中分析出了大概形势。
之前隋煜丢下隋炘拼死带她逃走,她就已经隐隐开始怀疑。
此后,虽然隋炘将逃亡过程轻描淡写带过,她也知道以他的实力,要以一人之力与那么多人对抗后成功逃脱,那绝对是九死一生!
为了救她,他们二人根本就是在以命相搏,这显然早已超出了他们该做的,也必须为她做的范畴。
“之前你告诉我,因为隋煜她做杀手太久了,已经不习惯执行命令之外的生活,所以会完全服从我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