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都为你退了一射之地。到头来,你竟是这般回报于我。”
谈姑姑瞧着王合雍,眉眼之中显出一丝悲凉之色,跪了下来,“殿下对老奴信重,老奴铭记于心。但老奴除了是殿下的掌殿女官之外,也是太原王氏的家生子,谈氏一家祖辈六代皆效命于王氏,骨血之中流着效忠太原王氏的因子。主家有命,不得不从之。”
“胡说!”王皇后猛的起身,声音尖锐,“你犯了事,竟胆敢推到主家身上,好大的胆子。”
谈姑姑跪伏在地上,“殿下何必自欺欺人。老奴为人,殿下当知道。若非主家有命,如何会出手对付灼郡王一个小小孩子?实是先前萧氏夫人入宫,传的家主令。老奴也曾反复追问,但家主之令无假,不得不从之行事。”
王合雍闭了闭目,虽然感情不肯相信,但私下理智中,已经相信了个十成十。萧兰照前次进宫,暗中命谈姑姑和丹砂出手,算计了吴王子姬灼。谈姑姑和丹砂对自己忠心并非疑问,能够让她们瞒着自己行事的,也只有太原王氏的命令。
太原王氏是自己的娘家,姬灼是养在自己宫中的宗室子,今年不过八岁,天真无邪,虽偶有骄纵性子,却不至于酿成大祸。做什么太原王氏不肯容下这么个孩子,做出如此龌龊手段,在宫中瞒过自己通过宫人的手悄悄算计了他。
思及此,王合雍打了个寒颤,一时不敢深想。
呵呵冷笑,只觉手足俱凉,心如冰铁。
她一生循规蹈矩,自诩是个万全人儿,每一步都走的稳打稳扎,纵然是得知丈夫另有所爱,也只是暗伤怀抱,丝毫无别的阴暗报复心思。是以当年太皇太后选后,多番筛选只瞧中了她,虽后来几经疑虑,最终还是选定了她。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乃是看的见头儿的,一步一步皆不会错乱。却在这个元月冬日的午后,骤然发现,自己的人生陡然颠覆,一时之间,竟茫然不知所措,不知此后何去何从。
“殿下,”谈氏劝说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越是这等关头,您便该越是冷静,离清楚事情脉络,方知下一步该当如何做。”
王合雍低下头,厌恶道,“下去吧,本宫不想再见到你。”
谈氏目光黯然,道了一礼,缓缓退下。
王合雍茫然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红宝牡丹扇上,一点点的凝住。那一年春日,她与一众女友参加芙蓉园春会,抽花签诗。玉真大长公主含笑瞧着她们,后来制了一套十二花宝扇,将其中的红宝牡丹扇赠给了自己。此后不久,她就接了宫中旨意,被选为皇后。
新婚之际,她却下宝扇,瞧着面前玉树临风的帝王,心中充满了少女含羞的喜悦。
王合雍的心重新跳动起来,砰,砰,砰,为了那个曾经怀春倾慕的少女自己,她总该做点什么。心思电转,顷刻之间已经翻转过了许多念头。
自己是大周皇后,在皇帝离京出征的情况下,本该统束宫闱。出了此事,自当召来家中亲长询问,于此事到底是什么态度。但太原王氏是自己的娘家,事态未明之前,自己总该维护一番。自己此前不久刚刚召见过娘家嫂子,如今姬灼出事不久,若是再度召见,未免有些反常,落到有心人眼中,难免招到一些怀疑……
寝殿之中,姬灼坐于榻上,两个小豆丁堂兄弟,魏王孙姬炀、宁王子姬炜陪坐在一旁、凑着头说些什么,瞧见王合雍进来,连忙起身行礼,“皇婶婶。”
王合雍含笑命他们起来,“你们在做什么?”
姬炜道,“灼堂兄有些不开心,我和弟弟二人劝他,他却始终缓不过神。”
姬灼坐在榻上,闻言别扭的转过头,小小的耳垂泛起红色。王合雍瞧着他的孩子气暗暗叹了一声,劝道,“灼儿,平心而论,你此事做的却是有些不妥。但你既已知错,往事谏矣不可追,一直滞留在过去事情的情绪中不可取。”
“皇婶婶教训的是,”姬灼有礼道,“只是我想着那个丢了性命的小宦官,心里总是不得劲。”
王合雍闻言心中闷痛,顿了片刻,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这般吧,如今芙蓉园冬景正好,婶婶吩咐下去明日带着你们一起出宫游园。你们高高兴兴的玩一天,那些不高兴的事情许久放下了!”
姬灼等人虽年少老成,到底是个孩子,听闻有玩的事情登时高兴起来,姬炜二人扯着姬灼的胳膊,“灼堂兄,咱们明日一起去芙蓉园玩啊!”
姬灼不忍拂了兄弟情谊,默然片刻,点头道,“多谢皇婶婶。”
王合雍安置了三个孩子,回到延嘉殿,吩咐丹砂道,“命人回去传话,本宫明日会前往芙蓉园,命成华公夫人明日入园相见。”
丹砂恭敬福身应道,“是。”
第二日,长安天光情朗。太极宫宫门洞开,一队宫车行驾迤逦,果然一路往芙蓉园而去。
王皇后携三位宗室小郡王游芙蓉园,宫中妃嫔和一些一品外命妇侍奉作陪。“今日芙蓉园景色颇盛,”王皇后道,“虽则前方战事频频,但本宫忖度,咱们姐妹若是消沉度日,于己无益,反倒显得孙贼威风。倒不若当做没这回事,该游园的时候游园,该赏玩的时候赏玩。总可图个开心。本宫没有拘束姐妹的意思,你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