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顾立在殿下,颜色宛然,一头青丝挽起为成妇发髻,与以往少女发髻甜美风情决然不同,一时之间觉心中涩堵,也不知如何反应,听得自己声音,“免礼吧!”
玉真公主担忧阿顾,一大早就入了宫,此时坐在王皇后身边,瞧着下头阿顾装扮,不由热切,召手将阿顾唤在身边,殷殷问道,“这几日,孙沛恩待你如何?”
阿顾道,“就那个样子吧!”她面上虽泛着笑意,却犹如戴着一张完美的面具,笑意不入眼底。玉真公主却是过来人,握着她的手唇儿微微抖索,片刻之后,方吐声道,“难为你了!”
宫人们连排而入,摆下盛宴,帝后坐了主座,孙沛恩与阿顾做客席,玉真公主作陪。一身鹅黄团花礼服的王合雍笑着道,“孙将军,宜春郡主可是咱们皇家的一只明珠,如今落到您的掌中,您可要好生珍惜呀!”
“多谢皇后殿下垂爱,”孙沛恩欠身谢道,转头目视阿顾,眸中露出喜爱之情,“宜春郡主蕙质兰心,我得此娇妻,着实不甚之喜,自当珍惜。”
阿顾坐在一旁,殿中众人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阿顾转过头来,对着孙沛恩微微一笑,神态宛然娇羞,“阿顾多谢夫君怜惜了!”
二人执手相望,俨然一对恩爱夫妻模样。这等模样落在姬泽眼中,垂下凤眸,过了片刻,方举起案上的翡翠玉盏,笑着道,“孙爱卿,你既与阿顾成婚,咱们便算是一家人,就此满饮此盏!”饮了满盏的石洞春,笑着道,“阿顾是朕爱妹,孙爱卿可别委屈了她!”
孙沛恩笑着道,“多谢表兄,”转头瞧着阿顾道,“郡主柔婉可人,沛恩心中爱戴都来不及,如何舍得她受一点委屈去?”
阿顾坐在一旁,听得孙沛恩话语甜蜜,却含满着虚情假意,只觉得无法忍受,略点了点头,道,“我去更一下衣。”
从千秋殿中出来,阿顾被兜头的风一吹,心情舒畅了一些。
孙沛恩也从殿中度了出来,瞧见少女的背影,行了上去,立在阿顾身旁,嘲讽道,“从府中出来的时候我还有几分担心,怕你性子莽撞,不管不顾的在宫中嚷了委屈出来。如今瞧着,你倒还有几分懂事,知道遮掩了去。”
阿顾冷笑一声,“脸面真大!”姿容冷艳的如同凌霜春花,美艳到了极处,也冰凉到了极处,“若不是不愿意让圣人皇后和小姨为我担心,你以为我会替你遮掩么?”
“得了吧,”孙沛恩嗤笑,“若他们当真心疼你,如何会让你和亲嫁于我?”
阿顾闻声眸中闪过一丝受伤情绪,很快掩饰过去,挺起胸膛,“我体恤着大周与河北关系,受了这么大委屈,也往肚子里咽。你却半分不放在眼中。既然如何,我又何必再遮掩?索性豁出脸面,回千秋殿去在圣人面前告你一状,如此我的脸面是不剩什么,可你轻视大周郡主,蔑视皇恩,破坏大周河北双方和亲,我倒要看看最后能落得个什么下场。”
孙沛恩瞧着她转身而去,吃了一惊,一把扯住她的衣襟,怒喝道,“你疯了?”
“孙沛恩,”阿顾回过头道,“这门亲事,你不愿意娶,我也未必愿意嫁,缔结不过是时势使然。我牺牲了自己的姻缘,不是送上门给你践踏去的。如今,你竟连这份和亲基本的尊重都不肯给我。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做这大周和河北沟通的桥梁?”
孙沛恩瞧着她琉璃眸中露出的决绝之色,不由悚然而惊。他乃孙氏嫡长子,并非当真心无谋略之辈,入长安以来,对着皇帝及官员都态度亲和,只是觉阿顾嫁入孙家之后,一应尊荣都系在身为夫婿的自己身上,无丝毫反抗之地,方瞧轻了她,将一腔积郁的怒火皆发泄在她身上,却没有想到阿顾竟是个脾气刚烈的,不肯服软声气,只得软声道,“不过是些许小事,你又何必如此。今日是我不对,我与你道歉便是。”
阿顾回头瞧了他一眼,“孙沛恩,我今日与你把话说个清楚。我如今父族不亲,生母早丧,身边又没有个亲近手足至亲,便只剩下一点郡主的尊荣了,你若肯尊重待我,我便不惧不惘,待在你身边,乖乖做一个大周和河北和平象征的摆设;若你真将我当做是个可欺的,就别怪我玉石俱焚,她眸子犹如一道火焰在烧,惊艳美丽。孙沛恩为这等光彩所摄,情不自禁倒退一步,心中倒生了一丝敬重之意,诚心实意拜道,“之前是我不敬了。此后我定敬重于你。”
孙沛恩与阿顾重新回到宴上,姬泽笑道,“小夫妻二人怎么离了这么久?””圣人说笑了,”阿顾欠了欠身,笑着道,“新婚夫妻自是该当甜蜜的,圣人是过来人,想来理解这等心思的。”
姬泽闻言登时面色变了变,仰头饮了一盏酒水,咽下去了!
从太极宫中回府,阿顾在二门之上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道,“将军,咱们二人虽为夫妻,如今经了这些事情,要说没有隔阂是不可能的,便是想勉强在一处也难。倒不如彼此各退一步,若日后解了心结,一切也可水到渠成。”
孙沛恩眸子不免深了深,笑着道,“如郡主所愿,还请郡主多多保重身子!”
阿顾瞧着孙沛恩背影,露出一丝讥诮之色。陶姑姑愁眉满面,“郡主,如今尚在长安,姑爷在长安之时待郡主就是这般模样,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