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这家的主妇很会持家——然而,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对普通夫妇,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遭此毒手?
墨九的目光落在受伤的妇人身上。
她蜷缩在地上,了无声息的样子极是可怜,没有人理会她,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过,沾染了一团团血迹,却可以明显看出,除了一样的干净之外,衣裳的样式与点缀,并非普通妇人常用的雅致绣色,多了一些妖娆风情,与她的容色与这个家庭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也就是说,很普通平常的她,穿了一身有着风尘味的衣裳。
这样的认知,让墨九下意识就想到了那日在赵集渡见到的花船,还有花船上那些吆喝着营生的船娘。
她转头看萧乾,想看他什么态度。
可他容色淡然,目光也淡淡,几乎没有表情。
人群蜜蜂似的“嗡嗡”议论,他独立人前,颀长俊逸,姿态美,容色美,举手投足间莫不是上位者的从容之气,引得边上窥视的小媳妇们红了脸却不自知。
墨九晒笑着,冲他努了努嘴,“使君,靠你了。”
萧乾淡淡瞥她,“本座不治。”
墨九道:“她还没死。”
萧乾回:“那与本座无关。”
墨九“吡”了一声,强辩道:“救人一命,当造七级……”
萧乾哼声:“十二级浮屠也没用。人死如灯灭,管他上穷碧落,还是下黄泉,又何须在意?”
墨九微微一诧。
时下之人无不敬畏鬼神,也都相信有来生。那些稍有名望之人,更是如此,没有一个不曾试图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积善之人。做事从来讲究“得善果,积善德”,哪怕他们背地里坏事做尽,也要把自己裱成一副圣人的模样,让人来朝贺。可萧乾堂堂枢密使,当着这样多的民众,竟敢如此直言不讳的不顾人命,油盐都不进,不伪善,也不盲从,可说是一个性子极为古怪,目光也超越了时代的家伙。
可治个人而已,举刀之劳,他为什么要有顾及?
墨九很是不解,“要如何你才肯医治?”
萧乾神色冷肃,“如何都不治。”
不知怎的,听到他斩钉截铁的声音,墨九下意识便想到了在萧家湖畔,温静姝受伤那一幕。当时萧乾可是二话不说拉住她,想也没想就为她医治了……莫非他两个人真有私情?
她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这家娘子虽不若静姝长得俏美可人,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六郎怎可厚此薄彼。且六郎身为枢密使,不应当急百姓之所急么?”
萧乾侧头,静静看她。
墨九也仰着头,目光专注。
目光对视片刻,突地,萧乾唇一掀,笑了。
这个笑容,仙气有之,邪气也有之。
“你求我。”
一个求字他说得理所当然,可墨九也笑了,那一笑,不邪不正,却如百花绽放,尤其她的唇,生得美,唇色也好,粉嫩得像涂了一层膏脂,泛着温润诱人的色泽,偏又轻轻弯起,有几分调侃,“六郎太不了解我了。不巧,我也与你一样,不是好人。”
萧乾默不作声,她却已经转了身,“你不肯治就不治好了,背上良心债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何苦为了旁人,踩低自己的底线。”
她故意拔高了声音,一番话就落入了屋中人耳朵。
那几个哭泣的妇人,见识少了点,却也不笨。
很快她们就从墨九的话里听出了猫腻。
几个妇人里头,有一个是受伤娘子的大嫂,一个是她的姐姐,两个人扑过来,二话不说便在萧乾的面前跪下,一个头一个头的叩,声嘶力竭的哭求枢密使大人救救她们的亲人。
哀求声此起彼伏,萧乾的脸越来越黑,“墨、九。”
他一字一顿,似有怒意。墨九却很无辜地纠正他,“九爷。”
萧乾斜视她,“你不知内情。”
墨九摊手走开,“与我无关。”
哭声里,击西托着下巴小声叹,“主上好可怜,击西好同情主上。”
走南也叹:“九爷太阴险。”
闯北哼声:“可老衲喜欢。”
走南嘲笑他,“假和尚,你不该喜欢道姑的吗?”
击西嘻嘻一笑,“假和尚你完了,你敢喜欢主上的相好。你完了,你完了……”说到这里,大概意识到什么,她翘起兰花指,声音娇俏不少,“完了的啦。”
闯北与走南再次呕吐。
屋子里闹哄哄的,萧乾性子淡泊,从来不喜欢受人胁迫,墨九这番把他架到烤架上,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偏生这个时候,张知县抹着汗珠子,带着仵作过来,引见之后,也向他求情。
“烦请使君救这妇人性命。”
“救她之命,对案情极有助益,还望使君帮帮下官。”这位枢密使的脾气,张知县是了解的,他不肯医治的人,便是王侯公卿上门求情也不管用,可这个案件如今闹得沸沸扬扬,若没有好的解决法子,他这个知县不好向知府交差不说,也很难在民众跟前得脸。
萧乾扫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墨九,终是撩了眼皮,“把她抬到炕上,把窗户打开,通气换风。”
张知县如获大赦,赶紧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