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立即低眉,随意地抚弄着琴弦,竟是被南行止看得羞涩了一般。
南行止问道:“白司琪是何时被楼三娘请入锦云教坊的?”
白檀沉吟了一瞬,斟酌地说道:“大约半月前吧……奴婢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白司琪的妹妹,是何时出的意外呢?”南行止继续问道。
白檀轻轻摇头,“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大约是很久以前。反正,我们在白司琪面前是不敢提他那个妹妹的,一提的话,他就会伤心不已,甚至会拿刀刺人,还刺自己,很吓人的。”她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
一盏茶的光景,一曲红绡渐渐散去,窗外淅沥的雨水渐渐停歇。成青云拿着磨喝乐,递给南行止。
南行止挑眉,挑剔的打量着这磨喝乐,“我已经有了一个小人,这个磨喝乐便不要了吧。”
成青云知道他说的那个小人是泥人儿李做的人偶,那人偶,还是照着自己的模样做的。
可那用糯米泥做的人偶不过几文钱,这磨喝乐可是要一千文,她根本就付不起这个钱。这一定要送给南行止的!
她十分坚持,把磨喝乐放到南行止手中,恳切地说道:“这磨喝乐做得如此精致,里面还有机括,比那个死板的泥人偶好多了,你不如收下吧。”
南行止兴味地看着她,“哦?你是要送给我?”
成青云的手一顿,“不”字还没说出口,南行止已经欣然收下了,“如此,多谢了。”
胸口顿时一闷,成青云双手颤抖着,死死地抠住桌子,指尖都泛白了,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唇笑了笑。
两人辞别白檀,起身出锦云教坊,付钱时,成青云对南行止说道:“世子,请稍等片刻。”
她将管账的拉到一旁,付了部分定金,好说歹说地才让管账的同意让人去卫宅取剩下的钱。
上了马车,她有些头晕,靠着车壁闭目眼神,其实是有些不愿意见到南行止。
她本以为南行止是个不错的上司,可如今看来,他简直就是一个周扒皮。
“怎么了?”南行止担忧地看着她,可嘴角噙着淡然的轻笑。
成青云沉缓地睁开眼,口是心非地说道:“只是在想案情。”
“哦?”南行止似笑非笑,“说说看。”
成青云蓦地一惊,愤恨得胸口沉郁滞闷。她随口一说,其实根本就没有在想案情!如今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不得不赶鸭子上架,飞快地在脑海中整理案情和线索。
她坐直身,没找到可以记录整理的笔,只好伸出手指,扒下一根,说道:“案子是从蒋子逸院中被碎尸的女尸开始的。我一直在想,凶手杀了人,还将尸体碎成一块块,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南行止顺口问道。
成青云慢慢地凝了一口气,说道:“其一,我猜测,凶手和死者之间,定是有深仇大恨,以至于杀了死者还不泄恨,所以干脆分尸!”
南行止轻轻地点头,“还有呢?”他习惯在她分析案情时慢慢地追问,仿佛有种拨云见日的畅快感和新鲜感。
而她带给他的,远远不止这些。
“其次,便是想要毁尸灭迹,凶手杀了人之后,都会在尸体之上留下印记,仵作一验尸,便能推断出许多线索。或许,凶手是怕人从尸体上查出什么不利的线索,所以干脆毁尸灭迹了。”
她抬头看了眼南行止,目光蓦地撞进他炽热却温柔的眼神里。她不由得一愣,心头蓦地悸然。片刻后,赶紧低下头,急促地喘了几口,才说道:“最后……最后,就是,凶手想要隐瞒死者的身份……”
南行止舒缓惬然地靠在车壁之上,他舒展着双腿,而她也因为天气阴冷,不能曲腿而将膝盖伸直。
马车辚辚而行,车身轻轻颠簸摇晃,两人的腿随着这颠簸的幅度慢慢地靠在一起,甚至偶尔轻轻地触碰着。
成青云惊愕,立即曲腿,用手抱住双腿,将头放在膝盖上。
南行止沉了脸,却不动声色,仿佛根本没有发现方才亲密的接触。
而成青云也立即意识到自己方才反应过激,不由得显得自己很是矫情,也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分析案情和线索。
“起因,便是在兵部尚书之子蒋子逸的庭院中发现了碎尸。第二个疑点,便是锦云教坊中的白司琪。”
南行止点点头,见她脸颊泛红,如羽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不禁扬起唇角,说道:“据白檀所说,白司琪的妹妹与兵部尚书府有关,但是她的妹妹,如今消失了。所以,常人都会以为,那女尸,便是……”他欲言又止,没有说透。
没有证据的臆测,他从来不会肯定。
“所以,我们需要弄清楚白司琪与兵部尚书府的关系,并且,需要找个时间,会会这个白司琪。”成青云低声说道。
南行止坐直身,收起双腿,给她留出空间伸展双腿,伸手将她的腿放平,轻声说道:“万事小心,记得带上胡柴。”
“我会的,世子。”成青云的双腿被他放平,她顺势舒展膝盖,缓解阴冷的疼痛,微笑着说道。
车轮在浸湿的道路上印上浅浅的车辙,在阡陌纵横的街道上蜿蜒伸展。成青云再次陷入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