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在水军营地的中央大帐里,耶律休哥再次见到了那个擒拿住自己的少年。
耶律休哥用审视的目光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赵德昭,想要从这个看似寻常的家伙身上瞧出些门道来。
之前,自己那些逃窜了又被抓回来的属下们给耶律休哥带来了一些听上去颇为不可思议的消息。
那些属下们从四下逃窜的溃兵们口中得知,苏州城是被一个人攻破的。
从诸多属下门口中的闲言碎语里,耶律休哥拼凑出了苏州城破的过程:
有个人直接跃上了将近四丈高的城墙,然后杀光了自己留在城门口的嫡系部队,打开了城门。
这种近乎于荒谬的说法让耶律休哥都感觉自己手底下的士兵们是不是压力太大,以至于都有些发疯了?
不然怎么尽说些胡话?这事是人能做得到的?怕不是个披了人皮的精怪之流吧?
可是稍稍细想了一下之后,耶律休哥就感觉到,手下的说法,应该是真的。
无论是城破之事的古怪情况,又或是那个突然出现,抓住自己的家伙,都在佐证这一说法。
而那个身手超凡,孤身破城的,应当就是眼前的这人了。
但让耶律休哥疑惑的是,无论他怎么看,都很难将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家伙,和手下口中的怪物联系到一起去。
“耶律小将军,请坐。”
赵德昭示意了一下耶律休哥面前的座椅。
耶律休哥扫视了周围一圈,又看了看桌面上的菜式之后,这才拉开座椅坐下。
刚落座,耶律休哥就动手吃喝起来,那左右开弓,连吃带拿的架势,就和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没什么区别。
被围困了两个月之久,苏州城里的粮食早就见了底,过不了几天怕是就要出现吃人的事情了。
身为主将的耶律休哥虽然不至于挨饿,但也是吃不饱的。
更别提吃好了。
再加上一直守城带来的巨大压力,使得耶律休哥的胃口差的很。
现如今兵败被俘,也算是让他卸下了肩头的重担,身心放松之下,耶律休哥只觉得自己胃口大开。
他就这么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形象,当着赵德昭的面胡吃海塞起来。
“你就不想问问,我叫你来做什么吗?”
赵德昭看着专心吃喝,丝毫没有理会自己打算的耶律休哥,开口问道。
耶律休哥头也没抬,一碗酒冲下了口里的吃食,口齿含糊的说道:
“你如果要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我听着就行了。”
“也对。”
赵德昭点了点头,随后坐在了耶律休哥对面,慢慢说道:
耶律休哥点了点头,说道:
“你是那队商人的头领。”
“不错,我叫黄昭,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商人。”
“原本,我就是想帮着南北货物进行一下流通而已,可偏偏你们这些契丹人看我不顺眼。”
“所以,你就帮着这些渤海人造反?”
面对耶律休哥的质问,赵德昭直接摆手否认。
“不不不,关于叛乱的问题,我已经和你们的萧郡主探讨过了,我觉得没必要再和你说一遍。如果你想了解的话,可以去和萧郡主聊聊。”
“萧郡主?哪位萧郡主?”
耶律休哥有些迷茫。
“萧燕燕,就是南京道留守萧思温之女。”
耶律休哥吃东西的动作一顿,但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伸展了一下身体,继续埋头吃喝起来。
还真沉得住气!
赵德昭暗自感慨道。
耶律休哥不问,赵德昭也就只能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了。
“就像我说的,我是一名商人,在我眼里没有什么部族立场之类的区分,只看我所能获得的利益。”
“你到底想说什么?”
似乎是实在没办法再往肚子里塞东西了,耶律休哥终于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了赵德昭。
“如果我是渤海人的话,抓住一个契丹人的贵族将领,一般都会选择把他折磨一番之后再杀掉,用以鼓舞人心。”
“我说的对吗?”
赵德昭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耶律休哥,继续道:
“但我是一个商人,这样做的话根本无法给我带来实际的利益,所以我要问一问你:你愿意为你自己,还有你那些手下的性命,出什么价?”
“出价?”
耶律休哥愣了一下之后,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能把自己,还有我的手下们,赎回去?”
赵德昭点头道:
“当然,不过仅限于我手头上的这些人,至于其他人,那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耶律休哥目光灼灼的看向赵德昭,问道:
“我怎么能相信你?”
“简单,反正我抓了你们这么多人,我可以先放一部分回去,让他们去联系你们的家人筹措赎金,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那…”
耶律休哥的话才刚冒头,就被突然冲进营帐里的人给打断了。
赵德昭皱着眉,看着冲入营帐里的燕颇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