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目光直视,眼睛有些红了。
“后来他去找,我们毕竟是个学生,胳膊拧不过大腿,更何况项目都白签人家了,还得赔不少钱。”陆怀叹气,“当时事情闹得有点大,学校直接把他开了。”
孟盛楠问:“学校都不管么?”
陆怀自嘲。
“那家公司根基不浅,后台多的是,要息事宁人就得牺牲最没利用价值的。”
孟盛楠沉默着。
“他不是轻易放弃那种人,可我们都没想到阿姨出事了。”
孟盛楠手心冒汗。
陆怀道:“他是连夜赶回去的,等后来我们再见到,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出租屋里所有的电脑硬件都被他砸完了。”
“砸完了?”
陆怀:“砸完了。”
孟盛楠难以想象池铮当时什么样子。
“那家公司——”
陆怀:“当时的负责人跑了,没人认账。”
外头的雨声渐渐变小,孟盛楠说不出来的胃胀。她盯着地面看,脚印斑斓。
“陆怀。”
孟盛楠突然叫他,男人一愣。
“他没回公司是不是?”
陆怀怔了半天没说话。
“出什么事儿了?”
当时她电话过去,他就应该已经动身往医院赶。现在想想并不至于用那么久,陆怀支支吾吾更印证了她的猜测。孟盛楠扬声又问了一遍,陆怀才慢慢说了实情。
“他被警察带走了。”
孟盛楠脑袋‘嗡’的一声,狠狠一震。
陆怀又道:“不过别担心,史今活动去了,不会有事的。”
孟盛楠语无伦次。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行,你说在哪我得去看看,他——”
陆怀没什么笑意的笑了一下。
“他说不让我告诉你,就怕你这样。”
孟盛楠咬着下唇没了声。
“没大事儿,车子开的快了闯红灯撞了个富二代。他急着先跑来医院,那疯子非要找警察,我和史今在后头拦了半天没用,刚被条子带走。”
孟盛楠:“……”
这叫没大事儿么。
“放心,蹲一晚明儿就出来了。”他说的轻松。
孟盛楠胸腔却堵得不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在外头待的太久,该进去照顾陈思和消化陆怀的话。刚推开门又被陆怀叫住,孟盛楠回过头。
“他这次从头再来,多半是因为你。”
医院的夜晚安静的像深山古庙,风吹草动都格外清晰。孟盛楠站在窗前,看着外头,雨溅在玻璃上,嘀嗒嘀嗒。她站了一会又坐回病床边,陈思的脸病如白纸。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应该是比今夜不知惊心动魄了多少倍,池铮竟然白了头。
脑溢血突如其来,你挡不住招魂令。
那一夜,孟盛楠一直没睡,将就着到天亮。她趴在陈思旁边,感觉到女人揉她的头发。孟盛楠眯着眼抬起头,女人笑,“昨晚累坏了吧?”
孟盛楠摇头。
“您哪里还难受么?”
陈思:“不难受。”
后来医生过来检查完走了,孟盛楠打了饭回来。她怕陈思问起池铮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一直提心吊胆想着怎么说。陈思没什么劲儿,孟盛楠一口一口的喂。
女人看她:“你衣服都潮潮的,一会儿回家休息去。”
“我不累。”
陈思笑,“我看不出来呀。”
孟盛楠想扯个嘴角哪怕是笑一下也扯不出来。
“阿铮真是好福气。”
孟盛楠:“您醒来前他刚回店铺那边,一会就来了。”
陈思慢慢点头。
“昨晚他吓着了是吧?”女人轻声问她。
孟盛楠沉默了一下,“有点不像他。”
陈思笑了笑,“这孩子心思重,我知道。两年前我突然犯病他吓坏了,我睡了好几天醒过来,他两鬓白完了。他就是什么也不说,我这个当妈的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孟盛楠鼻子有些酸。
“他就是心思太重了。”陈思叹气。
孟盛楠看了眼毫无动静的门口,视线又悄无声息的移回来。
“现在都好起来了。”
陈思:“说的是啊。”
孟盛楠将碗筷收拾了下,倒了杯热水晾着。陈思让她回家,孟盛楠不肯,说等池铮过来再走。陈思累了,又睡了过去。孟盛楠抽闲想打电话问,池铮的不通,她又没陆怀他们的电话,只能干等着。
她坐不住。
陈思再醒来已经是中午,孟盛楠在楼下买了水果给她剥橘子。
“回去睡会吧。”
孟盛楠:“没事儿。”
“他忙起来没个时间的,我知道。”
孟盛楠怕陈思想多,正要说话,病房门被推开。她立即回头去看,池铮胡子拉碴儿的,还穿着昨晚的衬衫黑裤,就这么走了进来。那一刹那,孟盛楠特想哭。
池铮笑的人神共愤。
“怎么你们俩都这么看着我?”
陈思嗔了他一眼,孟盛楠偏过头。
“盛楠照顾我到现在还没离过身,你跑哪儿去了?”陈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