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盏茶功夫,刘家二郎就送来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鲶:“迟娘,俺娘叫我送来。”
刘二郎年方十八,脸庞黝黑,个头比许意迟高出一头。
但他和许意迟说话时,不敢看她的眼睛,听她吩咐把大鲶放好,一溜烟儿跑了,像是后面有什么在追他似的。
许意迟笑着摇摇头,同安哥讲了一声,又去隔壁花娘子家买些豆腐、豆皮,等下做烤鱼的配菜。花娘子很喜欢她,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称了豆腐豆皮给她,另要塞给她一些豆花,叫她回家吃。
家没冰箱,晚有两条大鲶,该是吃不上豆花。
许意迟如此想着,就拒绝花娘子好意。
但花娘子这个人吧,看谁顺眼,就爱和谁关系好,和谁关系好就忍不住爱对人好,要是拒绝得很了,她该生气。
这不,她说了几次,许意迟还是拒绝,她登时俏眉一竖,叉腰道:“感情姐姐把迟娘当妹妹,迟娘心里原是瞧不上我这个姐姐的,连这份小小的豆花儿都不愿收。”
许意迟直起鸡皮疙瘩,赶忙告饶,收下豆花又好声哄了几句,花娘气见她如此上道识相,这才面上带了笑。
“花姐姐不若这样吧,晚上我们备上烤鱼,你且来同吃,如何?”
花娘子张口想拒绝,就见许意迟抬手抹眼,一副欲语还休模样,她就……觉得这画面好生熟悉。
许意迟又给她下剂猛药:“刘家婶子也过来的。”
自认为和迟娘关系最好的花娘子一听,登时表示晚上一定准时赴约。
她想着,绝不能拒绝让妹子寒了心,那岂不是别人就趁机上位?
许意迟是不知道她所想,知道的话铁定得嘴角抽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她回去处理大鲶,开膛破肚,洗净后由安哥腌制。而后,她跑一趟东市街,告知明七晚上吃烤鱼,问他可能回来。
明七不保准,等她走后,他越回想烤鱼,越心痒难耐。
湘娘也曾提过烤鱼滋味,这滋味又麻又辣,赛似活神仙。湘娘说起的时候,每每都憧憬不已。那迟娘和湘娘是老乡,做的烤鱼是不是就是瑾娘想吃的那个味儿?
于是,为了能吃上烤鱼,他卖粉的动作更麻利迅速,几乎快出虚影。
旁边小贩看得直咂舌:这是卷死人的节奏啊?
做得好又稀罕,动作还那么麻利,简直没给人活路。
不是说没人去试验米粉配方,只这个米粉吃起来有米香,又弹又软,很多家里不富裕,试验了几番没成功,好东西还给糟践了,一时暂且停下试验节奏。
明七归心似箭,光速买粉。
小院,刘家二郎帮忙,已搭起火架,又借了花娘气的大铁盘,等下烤鱼用。
两条大鲶,一做麻辣,一做藤椒豆花。
切背鱼要煎炸,这步骤由安哥来做。他人小,手艺不小,许意迟在旁倒油,刘婶瞥见后惊呼:“迟娘够了够了。”
许意迟瞅着油量,适时收手,笑对安哥道:“意外意外。”
安哥默默看她一眼,意思明显:我信你个邪。
当着多人的面,他不会和迟娘唱反调就是了。
他按照迟娘说的煎鱼。
鱼皮表面收缩,渐出金黄色。香味四溢,院内几人浑身一震,洗菜的暂时忘了洗,洗豆腐的也停下,痴痴望着此处。
随着煎鱼到后半程,这种吸引愈加挠心。
借来的托盘底下铺上豆皮、胡瓜片、豆腐,鱼覆在其上,然后安哥炒制烤鱼料。不同于先前的温和,这味道刺激浓郁,瞬间攫取人的味蕾,引得人疯狂吞咽口水。
这一锅红艳艳的汤料倒在煎好的鱼身上,发出“滋啦滋啦“声响,香味浓郁,周围瞬时此起彼伏的吞咽声。
香辣烤鱼上炉烤后,开始准备藤椒款。
有了之前经验,这回安哥煎鱼速度更快。刚巧明七收摊回来,许意迟便教他做藤椒鱼的豆花煲汤,煲上豆花,待鱼煎好一起烤制。
一锅红艳艳,一锅绿油油。
两边滋味亦有差别,红的那锅浓香刺激,散发着豆豉、瓣酱以及辣椒烹炸后的各种滋味,层层叠叠;绿的那锅似更温和,香味弥远悠长,有种幽静之感,鲜香与藤椒的麻味交织,颇有种双重奏之感。
两盘烤鱼一端上来,刘婶一家和花娘子眼都直了,明七亦是灼灼目光。他们没有拿筷子,皆是看向许意迟,许意迟颇为不好意思,笑道:“今天最大的功臣是安哥,让咱们安哥吃第一块肉。”
鱼被煎炸过,已然熟了。
中间切棱的鱼身,又经过烤制、汤汁的浸润,应是吸饱滋味。许意迟一筷子翻开皱巴的鱼皮,快准狠地夹出一筷子雪白、层里分明的鱼肉,放入安哥碗中。
“大功臣,吃吧。”她弯着笑眼,又对其他人道,“还要谢谢刘家二哥、花姐姐、明七。没有大家就没这顿饭,吃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时间,筷子翻飞,嘶哈声不绝于耳。
安静的小院里,一通干饭人认真干饭的声响,他们的烤鱼香气,随着筷子翻动,不断飘荡而出,越过小院的墙头、穿过院门,悠悠地飘往各家各户。
不到两刻钟,众人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