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那件邹家跟殷家的官司。
赵世曾当面盛赞静王妃“贤内助”,赵黼却本能地觉着这件事有些蹊跷。
故先前他便吩咐人,私底下去打听询问,果然探听出了不同的说法。
——这王妃的亲眷殷家,跟邹先生家买田,的确是有其事,据那见证人说,殷家出的价格,虽然不算极高,却也未曾叫邹家亏了本钱。
是以邹家人原本是答应这桩买卖的,契约都签订了。
可不知为何,忽然一日,邹家的人竟不乐意起来,径直去衙门告了殷家,说是逼迫着强行买卖,讼词里隐隐有指责殷家“仗势欺人”的意思。
殷家原本不怕,且毕竟也仗着有王妃撑腰,底气甚足。
谁知王府执事出面儿,场面急转而下。
加上又有一名本家的小厮出面作证,竟说的确是殷家居心不良,用手段谋了邹家的田地,此案自然便容易了。
可是在赵黼遣人逼问之下,那邹家的人才承认,其实原本殷府并未强行逼迫,只是他们自个儿见出价尚好,且殷家又跟静王府有亲,所以想要巴结。
但莫名的是,有天,忽然一个人来见邹家家主,竟问起这田地的事,言辞中暗示说殷府有强逼的行径,让他们出面去告。
这邹家自然不会如此作死,那人便自亮身份,却说自个儿是恒王府的人,若是邹家的人肯去处告,便保他们无事,倘若不肯……
故而邹家才“识时务者为俊杰”,战战兢兢将殷府告了。
此刻那缇骑问道:“殿下如今还要如何行事?”
赵黼沉吟半天,一招手,那人会意近前,赵黼这般如此,吩咐了几句。
缇骑去后,赵黼又看了看手上的供词,笑道:“如今就看看到底是真‘贤’呢,还是真‘大义灭亲’。”
赵黼做了此事,略觉神清气爽,正要出外,外间忽地有一人来访。
却竟是张振。
入内相见了,不等赵黼询问,张振道:“我是来给你传个口信儿的,但我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赵黼道:“谁的口信?”
张振道:“可繁的,也不知道你又跟她在做什么……她叫我告诉你,那个什么顾小姐,想见上次的小姐姐呢。”
赵黼先是愣怔,继而明白过来。张振端详道:“这是哪门子的暗话?又哪个小姐姐?”
赵黼道:“跟你不相干,不用操心。回去告诉可繁,我知道了。”
张振嗤了一声,见身边无人,道:“可繁说的这顾小姐,是不是就是被保宁侯家退婚的那顾翰林家的?”
赵黼道:“你怎么不问可繁?”
张振道:“我问过,她不肯说。”
赵黼瞅着他笑:“难道我长着一张有问必答的脸么?”
张振咬牙切齿:“以后再叫我传话,也没这么便宜了。”哼了两声,扭身要走,又止步:“我再最后多一句嘴,不管是不是这位……近来听说这位回了白府居住,跟可繁来往倒是比先前还要密切了。”
赵黼心中正想着云鬟同自己提起的、有关顾芍行止诡异的话,正盘算要问张振,张振皱眉道:“你也该知道,我父亲原本想将可繁许配给小白公子……”
赵黼道:“怎么?”
张振啧了声:“虽然白少丞的确是个难得的,又且门当户对,不过我心里总觉着有些……”
赵黼忍不住道:“小白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外冷,可繁又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聒噪性情,哪里受得了。”
张振连连点头:“便是这个意思!”
赵黼笑道:“你敢对张将军说这话么?”
张振讪讪道:“我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赵黼咳嗽了声,便问道:“你可见过那位顾小姐么?”
张振道:“因前几日她来的勤些,我无意中瞥过一两眼,怎么?”
赵黼问道:“她怎么样?”
张振道:“看着是个极有教养的闺秀罢了。你如何竟只管问她?莫非……你对她有意?”
赵黼白了他一眼,道:“柳纵厚是禁军的人,顾芍又是白樘的亲戚,我自然多关注些。”
说到禁军,张振便又想起一件事:“禁军里的阮磬如何死的那样突然?听说小白公子在负责追查此事?不知有没有结论?”
赵黼道:“尚无。”
张振便不再追问,告辞离去。
且说张振去后,赵黼思来想去,便把手头的公事一放。
看看日影,忖度云鬟这会儿必然是在刑部了,因此便出镇抚司,上马往刑部而来。
谁知事有凑巧,眼见将到刑部之时,随官指着旁侧路上,道:“殿下,那不是谢府的马车么?”
这随官是赵黼的心腹,见他来刑部,就知道是找云鬟的。故见了马车,便忙出声。
赵黼转头诧异,果然见是谢府的马车驶了出来,竟拐向刑部。
赵黼心道:“谢府怎么派了人来,难道是要接她回去?这也还不到散值的时候呢?还是说有什么意外?”
他只当云鬟此刻还在刑部,这马车自然便是空的,当下等那马车过后,他便跟在后面儿。
不多时马车果然停在了刑部门口,赵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