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数月之前,王妃忽然起意,嫌弃王府内丫头们不够伶俐,便要添加些。
杜云鹤暗中皱眉,唯恐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顺着潜入,趁机弄事岂不糟糕?
谁知王妃竟道:“也不必人亲自我看,画个画像来呈上,我看着顺眼再见就是了。”
这样却妥帖许多,当即派了七八个画师出去,搜罗选捡。
如此且看且挑,这数月虽也见过几十个,留下的却也只一两人,杜云鹤都一一查过身世,都是云州本地,清白出身的小户家女孩儿。
然而这阿郁姑娘,却是最近两日才进府的,谁知王妃一看,就喜欢的不成,且并不当丫头看待,只对下吩咐说是远亲。
阿郁却非云州本地之人,算来是南边人士,听闻原本也是个落魄官宦之后,家中遭难,父母双亡,才随着哥嫂流落云州,生计渐渐地无法支撑。
困顿中,她哥嫂听闻王府之中要买丫头,给的钱多,又是个好出路,便让给她画了画像,果然很得王妃喜欢。
两口儿得了一大笔银子,欢欢喜喜仍回关内去了。
杜云鹤道:“她家里就是这么个情形,那哥嫂我也详细盘问了,的确是徽州人士,可是她生得这个样子毕竟让人不放心,我也暗中派人去徽州详细查询了。”
赵黼点头。杜云鹤又道:“至于阿郁此人,虽说官话,却隐约有南边口音,照我看来,也不是个会武功的,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古怪,却仍在查看之中,世子觉着呢?”
赵黼道:“不用其他的,她最大的古怪,就是那张脸了。”
杜云鹤这才扯动嘴角笑了一笑,道:“世子想赶她走么?还是抓起来细细地审问?”
赵黼道:“都不必,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杜云鹤揣着手儿,缓缓道:“提醒世子一句,如果真是巧合,那也就罢了,也许竟是好事呢?但如果是有心人故意为之,那可就……真是一个‘匪夷所思,深不可测’了。”
若阿郁真的是有人故意安排,那这背后之人,必然知道赵黼对云鬟情根深种,至少会知道崔云鬟对赵黼而言,是最为不同的那个人。
这倒也罢了,最可怕的是,阿郁生得非但十分肖似云鬟,就连身上那股气质,以及说话口吻淡淡的方式,竟也又四五分像。
且阿郁的脸并不似是易容而为,毕竟要瞒过杜云鹤跟赵黼两个人,何其艰难。
尤其赵黼对云鬟是至为熟悉的,若是易容,早就看出破绽。
这样天生跟崔云鬟相似的人,性情又相似,若真的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也绝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赵黼跟杜云鹤说罢,仍叫他暗中派人盯着阿郁,王妃身边更命人加倍警惕防范就是。
料理了此事,才又来至书房,叫书吏修书传信回京。
次日,京中却也来了两封紧急书信。
赵黼打开过目,脸上顿时翻做冷雪飞霜,将那信攥在掌中,快步走到书房门口,才要叫人,却又停下。
原来这两封信,一是世子府中幕僚所传,说的是世子府无端命案之事,信上报晏王安泰,只谢主事被疑为嫌烦,人拘在大理寺中。
另一封,则是静王传来,因比上一封迟了两日,写得便似是上一封信的后续了。——说此案已经由三司会审,谢主事跟晏王均都无碍,正在审问一名侍卫,叫赵黼放心,又问他如今可到云州了不曾,情形如何,早报平安等话。
赵黼倚门南望,半晌才回到房中,仍旧将两封信收了起来。
下午,城外斥候回报,说辽都方向有些异动。
赵黼叫人严密监视探查,又亲去大营、城门上巡视了一趟,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黄昏过半,掌灯时分。
尚未进门,便听到里头晏王妃的笑声,竟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竟是连乐器都懂。”
赵黼正听得一缕幽沉乐声,心中好奇,走近往内看了一眼,不觉吃了一惊。
却见是阿郁坐在晏王妃身旁,手中捧着一根长箫,正徐徐停了下来,这般低眉静坐的模样,更是像极了他记忆中的一幕。
赵黼眼看这般情形,双手不由握紧。
京内,大理寺。
太子府录事吕陵被带上堂来,行礼过后,便有些惴惴问道:“不知各位大人,传唤下官来此,是有何事?”
白樘道:“吕录事,你可认得窦鸣远?”
吕录事道:“这……他是下官的外甥。自然认得。”
白樘道:“你可知道他犯事了?”
吕陵面带苦色,愁眉苦脸道:“回尚书大人,晏王世子府一案,轰动京城,此事下官自然也是听闻了的,只不过……鸣远向来是谨慎稳重之人,又怎会无缘无故做出此事,只怕是有些误会蹊跷在内。”
白樘道:“本官正跟大理寺、监察院两位大人详审之中,是非黑白,自有定论。你只说,你先前跟窦鸣远见过几回,彼此曾说过些什么话?”
先前公差前往太子府请人之时,里头听闻,是顾詹士亲自出来,抓住询问又叮嘱了一番。
如今吕陵见问的可疑,心里便掂掇起来,道:“回尚书,两位大人,既然是亲戚,平日里总会有些碰头的地方,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