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正行间,却见是王府的侍卫骑马来到,迎着问:“是崔侯府大公子么?王爷令速去世子府。”
崔钰在车内,吓得酒醒了大半,忙滚出马车问道:“不知王爷召唤我,是有何事?”
那侍卫道:“去了便知,不得耽搁。”
崔钰提心吊胆,他毕竟素来也做了几件亏心的事,不知哪一件儿发了,因此竟无法安然处之。
不多时来至世子府,入内书房,战战兢兢拜见了晏王,便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只袖手垂着头。
却听晏王问道:“你先前是从谢主事府上出来?”
崔钰冷不防问的是这个,便道:“回王爷,正是。”
晏王道:“你仿佛跟谢主事过从甚密?”
崔钰暗暗咽了口唾沫:“王爷、言重了,并算不上,只是谢主事相救过府中之人,所以,所以过去拜会……”
晏王道:“如何我看你之前的模样,不像是相谈甚欢,反倒是谢主事得罪了你似的。”
晏王虽然性情宽和,可看崔钰之态,就知道是个藏私的人,便故意冷道:“上回,本王就见过你在谢府之外,形容鬼祟,难道……竟是想对朝廷命官有什么图谋不轨?今日又看你骂骂咧咧,可见是有几分了,如今当着本王的面,你快些从实招来,胆敢有半分隐瞒……让你狗头不保!”
“噗通”一声,是崔钰跪在地上:“王爷饶命,小人万万不敢!”
晏王盯着他,道:“那你到底为何去谢府,跟谢凤又有什么瓜葛,快说!”
半个时辰后,晏王走出书房,神色凝重,喝令贴身近侍道:“即刻去刑部谢主事府,务必把人给我‘请’来!”
第372章
此正是黄昏时候,夕阳的光从薄云之后透出来,昏黄的微光透过菱花窗落在地上,影子斑驳迷离。
书房内虽是有人,却悄然寂静,没有谁先开口说话。
晏王坐在书桌之后,一声不响,双眼微微眯起,细看眼前之人。
却见她垂手立在面前,脸容身上,均被淡黄色的夕照映着,闪闪烁烁,几乎叫人看不清脸色神情。
晏王的心也如此刻的光影一般,隐隐约约,扑朔迷离,他忍不住换了个坐姿,道:“你上前一步。”
云鬟闻听,先应了一声“是”,才迈步往前,距离桌边一步之遥处停下。
两人离得近了些,晏王再度定神看去。
起初因赵黼对此人太过亲近的缘故,让晏王心底先入为主,觉着谢凤此人,男生女相,且容貌偏阴柔,叫人不喜,是以竟始终未曾认真正眼打量。
然而此刻定睛打量,却见容颜俊秀,五官清丽隽美,通身上下,端庄出尘,卓然超逸。
身形虽看着有些……说不上来,但若真的往那一方面去想……
夕光仍是驻留在她的脸上,似乎不忍离开般。
那容颜甚是恬然宁静,温柔微暖的淡黄光芒将她身上向来的清肃减去了三分,是以眉间竟多了一许柔和似的。
只是毕竟肌肤有些太过白皙透净,被光一照,越显得无瑕,眉目若画。
不管是外貌,行止,气质,都跟方才崔钰于晏王面前的张皇猥琐不同。
这人身上,有一种虽天生疏离淡然,却无法不让人心生亲近的气质。
晏王放下先前那些成见,改换眼色,如此看着看着,心里那股恼怒不知不觉竟消散开去,忽然也有些明白为什么赵黼对待“他”,竟是那样的不同寻常了。
沉默过后,晏王道:“听说你虽是从南边来的,却并不是南边土生土长的人?你原来籍贯何处?”
云鬟听问的是这话,便仍是垂眸道:“回王爷,下官原本是冀州人士。“晏王笑了笑,又问详细地方,家中可还有什么人之类的,云鬟越听越觉异样,可也仍一一应答。
晏王从头细问下来,见她仍是不动声色,回答的也轻和缓慢,绝无任何仓促慌乱之意。
这等人物,倒果然不愧是在众人都是格外耳聪目明的刑部里、也能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
就算晏王将崔钰所说信了七八分,但此刻直面当事之人,却仍不敢就彻底确认。
晏王便道:“你可知本王为何竟问你这些?”
云鬟道:“下官不知。”
晏王笑道:“其实,是今儿跟静王爷一块儿吃酒,不觉说起你来,原来静王妃认得京中一户官宦家的女孩儿,正是妙龄,也算是品貌双好,你也正是这个年纪了,本王便起意,想给你们做个月老,不知你意下如何?”
云鬟虽在答晏王所问,实则心里也在暗暗地想他究竟何意,突地听见这句,才缓缓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些诧异之色。
晏王对上她的目光,却见澄澈清蕴,犹如两汪明湖之水。
晏王不觉又将她通身看了一回,心中竟恍惚想:“若真的是那样……却也不差……跟黼儿……”
正不由自主乱想时候,云鬟轻声道:“王爷虽是美意,只不过,下官目前并无此心。”
晏王一笑:“这却是为何?正是郎才女貌……”
这种事,却是云鬟最不愿提起的几件儿事之一,心中有些窘然,也不愿跟晏王信口乱说,因此她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