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真的心都要化了,要不说孩子的眼睛纯净,一眼就能望到人的心底。
上首的陈勍从阶上走了下来,见自己儿子现下露出久未露出的笑容,叹气道:“起来吧,太子年幼,罪不在你,他也是太过想念他的皇祖母了。”
其实陈勍今日到此,除了视察神龙卫,主要是带儿子散散心。自父皇和母后仙逝以后,他自己虽悲痛不已,但因是天子必须以天下事为重便也还好。但陈序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个小孩子,平日里皇祖母最疼爱他,把他当小心肝,他还小不明白死亡是什么意思,他的皇祖母不回来他便日日哭,后来不哭了也总闷闷不乐的,有时玩着玩着就跑到院子外面找皇祖母,找不到就坐在院中掉眼泪,模样可怜死了。
现在看到儿子这般黏着赵瑾也是诧异的很,他都没觉得眼前的女孩有多像他看了二十多年的母后,而不过和母后相处了三年多的儿子却一眼看出了她和自己皇祖母有相似之处。
赵真谢恩后,抱着陈序站起来,眉眼慈爱的哄着他。
陈勍看了她一会儿,有一刹那也仿佛看到了母后,便觉得亲近起来,温言道:“朕方才看你武功不错,又是太子的姨母,难得太子如此喜欢你,不如你日后便在太子身边当差,做他的亲卫吧。”他已派人将赵瑾的身世查清了,现下对她倒是放心的。
赵真闻言一惊,这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是一步登天的好事,可却不是她想要的,她是很疼爱孙子,可她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哪里能日日在宫中哄孙子欢心?
赵真放下陈序,跪地道:“请陛下赎罪,臣女近日才回到京中,规矩还未学好,行事粗鄙,在太子身边侍奉恐会不周,委实难当此大任。”
陈勍看着跪着地上的女孩有些惊异,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的拒绝他,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站在天子身旁的沈桀站出来道:“陛下,瑾儿归京不久,诸事还未理清,是块璞玉,需要雕琢,义父也有心亲自栽培她,让她继承衣钵,好他日为陛下效力,因而臣也觉得以瑾儿现今的能力委实难当太子亲卫的重任。”
陈勍闻言回过神了,差点忘了,这赵瑾的归来不就是为了让外祖父聊以慰藉的吗?外祖父晚年痛失爱女,悲痛万分一下子就病了,差点也随母后去了,若不是寻回来这个模样与母后相似的小表妹,哪里能又生龙活虎起来,他把赵瑾调入宫中,还不等于又挖了外祖父的心,确实不妥。
陈勍温言对赵真道:“起来吧,既然如此便算了,不过难得太子喜欢你,他平日在宫中孤单,你休沐之时可与宁乐县主一起进宫看望太子,他会开心许多。”
赵真听完对儿子满意极了,站起身来毫不掩饰的对他笑道:“臣女也十分喜欢太子,能被陛下应允去宫中陪伴太子,是臣女的福分。”说完看向正扥她裤腿的孙子,捏了捏他的小脸。
陈勍看着她总觉得有点惊奇,他自出生便是太子,成家生子以后便登基为帝,除了父皇、母后和长姐,旁人在他面前都是不敢如此肆意的,眼前的女孩却敢直视他的眼睛,冲他肆意的笑,还敢捏太子的脸,不让他觉得没规矩,反倒是很直率,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陈勍也对她笑笑,扬声道:“冯旭!”
禁卫军副统领冯旭上前:“臣在!”
“以后宁乐县主与赵瑾入宫不得阻拦。”
赵真闻言高兴地谢恩,抱起正扥她裤腿的孙子亲了亲:“殿下开心吗?”
陈序懵懵懂懂,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祖母亲他,他也撅着小嘴亲了祖母一口:“开熏!”
付凝萱凑上来冲小太子撅撅嘴:“殿下先前还说最喜欢宁乐表姐,现在见了表姐都不理了!”
陈序闻声看向漂亮的表姐,讨好的嘟嘟小嘴:“表姐亲亲!”
付凝萱调皮的冲他吐吐舌头:“才不给你亲呢!”
赵真看着他们两个孙儿吵闹,心中是难得的开心,没想到她年轻以后,还能和自己的孙儿如此亲近,此生何求啊?
这时考核的结果出来了,魏云轩是头名,陈勍亲自见了魏云轩,赏赐了他一把宝剑,算是嘉奖了,对于其他的人也夸奖了一番,说了些慰问人心的话。
陈勍转头看了眼赖在赵真怀里和她玩得开心的儿子,道:“朕许久未去看望齐国公了,先去齐国公府吧。”
管事太监得令立马下去吩咐了。
出了军营,陈序还是缠着赵真,不愿意随父皇坐马车,陈勍便允他和赵真同骑,可谓是很大的纵容了。
赵真骑在马上,把宝贝孙子抱在怀里,循循善诱道:“殿下,以后不可以叫我皇祖母了,要叫表姨才是。”
陈序仰着小脸不解的看她:“可是你就是皇祖母啊!”
赵真有些新奇了,怎的孙子如此笃定她是他皇祖母呢?明明她现在已经和年老时有很大的变化了:“殿下为何如此觉得?”
陈序似乎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皇祖母就是皇祖母,却还要说出个所以然来,想了想天真道:“皇祖母变漂亮了也是皇祖母!”
赵真闻言笑起来,是了,小孩子哪里懂什么怪力鬼神,他不知道人是不会变年轻的,在他眼里,他的皇祖母只是变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