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府兵还在犹豫,部分府兵已堵了出口,围困了众人。总有立功心切的人,当先冲杀,冲到持盈跟前,被白行简一手杖敲晕,扑地。
众皆哑然。
白行简将开裂的竹仗落回原处:“看看你们各自的胸口,死期在即,却不自知。”
众兵半信半疑扒开衣衫,纷纷往胸口处看,但见皮下一团暗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都是吓傻了。互相瞅一眼,皆是如此。膝盖一软,府兵们不约而同跪了下来。
“求兰台令救命啊——”
广陵侯见此,疯癫大笑:“好好好!都陪葬,给本侯陪葬!”
府兵们只觉心寒,谁也不搭理他。
持盈哼了一声:“还不将谋逆之人拿下?”
士兵们窥到了求生契机。广陵侯便在怒骂声中被一帮属下捆绑制伏,有人嫌他聒噪,一手刀将其劈晕。
随后,众人等待着兰台令的活命之术,却听山谷响起脚步声,从声量判断,又有一股势力赶了过来。
持盈听见熟悉的喊声。
“团团——团团你在哪?别躲了,快出来,二伯一定不骂你!”
姜辙带着西京驻军一路上山追赶持盈,在瀑布外拿下了一队守着入口的侯府兵,千难万险地入了瀑布,五迷三道地乱闯,好不容易闯来了药王谷,如果这里再寻不到团团,他便决定找个悬崖跳下去。
姜二公子绝望地一屁股坐到药畦田埂上,想着跳崖的时候要不要留下《人间乐》第二部的结局构想,这时忽然产生了幻听。
“二伯!”
持盈在小黄的带领下,飞奔着扑来,搂住姜二脖子,蹭了蹭脸:“二伯你可算来了!再晚一点……”
姜辙先是一呆,再是一喜,最后是一怒,反手把脖子上挂的人撸下来,翻面按到膝盖上,照着屁股狠狠抽了几下:“窜天猴!叫你到处跑!熊娃子!熊到奶奶家了!小犊子!叫你不听话!”
“汪”的一声,持盈和小黄都哭了……
白行简循着储君被殴打的凄厉哭声赶来,看见了持盈的惨状,顿时就有点冒火:“姜二公子!”
姜辙忙得没空抬头:“等我教训完小犊子。”
☆、圆满结束了
西京驻军押解了广陵侯及其属下, 储君也从姜二公子的毒手里得到了解救。
白行简一面安抚哭成泪人儿的持盈,一面应对那帮哭天抢地求活命的侯府兵:“薄荷煎水口服七日,自可化解。”
旁听的冯聊转眼钻去了药丛,给自己寻解药去了。
得了药方, 侯府兵这才放心跟随西京驻军出谷。疯疯癫癫的广陵侯被押走时, 依旧念叨着神书。
了解完全部情况的姜辙含了片薄荷叶, 亟不可待地实地考察去了。
侯府兵染上身的黑气并非中毒, 而是长年累月积于屋宇的尘垢、菌物被吸入体内所致,事先口含薄荷便可防备。
姜辙拿手绢包裹了无字书,走出屋向白行简求真相:“《青囊书》当真未能存世?”
对此,白行简不置可否:“《青囊书》即便存世,也不可能以纸书形态。”
姜辙不罢休:“那堆骨头究竟是谁?”
“药王谷最后的主人吧。”
“那团团的眼睛……”
白行简眼望药田:“药王谷有凡间绝迹的药草, 我原本便是为此而来。”
岂会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华佗遗书。
……
广陵侯被押送京师, 前兰台令董狐被姜辙带来的驻军解救后,因年老体衰, 就歇在瀑布外。白行简出谷与恩师相见, 因自己连累恩师自责不已,董狐听闻他旧怨已了,嘱他忘却前尘,珍惜己身。
皓首穷年的一代史官,此际坐于山石上,回忆起十六年前的一个雪夜。
整理完史卷,董狐乘坐私轿,出了兰台,行至兰台与御史台之间的小巷,长随发现一个伏在御史台门前被雪覆盖的少年。董狐下轿查看,见几乎冻僵的少年衣衫褴褛,便解了自身棉衣,裹住少年,带回府中。
董狐用十年作赌,用十年磨砺少年心志。世间岂止一个广陵侯,岂止一家覆灭,岂止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少年。做一名报仇雪恨的常人,可解一己私仇,然逝者已矣,并不能因此复活。做一名手持朱笔的史官,辨世间善恶,以载青史,供世人鉴往知来。为善者日进,为恶者日止。丹青为鉴,功在万世。
这场相遇,造就了十年后又一代兰台史官。
……
白行简重返药王谷,整日配药尝药,确保万无一失,大有遍试千百种方案而取其一的趋势。起初姜辙在旁观摩,以增长见识,然而日复一日,终于在白行简连续配药二十七天后,抗不住谷中无声色犬马的日子,跑路了。
他一跑,持盈可轻松自在多了,每日配合夫子用药,交换条件是白行简必须每天讲一个故事。
第三十七天,冯聊向二人辞行:“殿下,老白,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该回京赎回我国公主了,你们二位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陛下和凤君么?”
持盈从白行简膝盖上抬起脑袋:“千万别跟母上和父君说我眼睛的事情,就说我在西京陪太爷爷,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