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棠端出了些气势,将手中盏朝案几上重重一砸,骂道:“你说什么话,谁是没见过世面的野孩子,你倒是说个清楚,否则我这就拿你去见老夫人!”
谢敏娘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被季海棠捉住了话头,顿时又气得瞪眼,指着谢芸娘说:“是她怎么了?我娘说了,她没娘,她爹是个下贱种!”
一旁的婢女听着谢敏娘这话被套了出来,连忙拉着谢敏娘,要阻止谢敏娘说下去,却听季海棠冷笑一声说:“快去请老夫人来,到要让她看看是那一房的子孙敢说这样不给脸面的话!”
那婢女也受了点子惊吓,但见季海棠年纪还小似的,不太怵她,只冷沉沉说道:“娘子何必自找麻烦!”
季海棠抓起案上的盏啪一声砸在婢女脚下骂道:“你是哪门子人,敢这样对我说话,莫不是看我寄住在这谢府,就不给脸面,今儿我就派人去请老夫人来给我做主了,看你怎么办!”
这一屋子也没想到季海棠是个泼辣性子,登时都吓得大气而不敢出。
只见季海棠给清音使了个眼色,清音便跑了出去,婢女也怕季海棠是真找人来闹大了,虽说是个小事,可为这事儿惊动老夫人,遭殃的可是她,连忙去捉了谢敏娘的手劝道:“娘子,咱们先回去,先回去!”
季海棠指着门口道:“谁敢走,这话不好好说,还不让走了!咱们就去请老夫人来!”
谢敏娘自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哪遇上过这些事儿,吓得哇一声就哭出来了,那婢女抱着谢敏娘快快奔了出去。
谢芸娘张着泪汪汪的眼儿扑进环儿怀里,抽抽搭搭哭着:“祖奶奶会不会来?祖奶奶是不是要来怪我?”
话儿没说完,清音就从外面进来说:“走了?”
季海棠点头道:“吓了一吓就跑了,估摸着要回去折腾,你先将这屋子收拾了。”
原来这只是吓小娃娃的,谢芸娘也不再问,只在环儿怀里抽抽。
季海棠令人去取了帕子给谢芸娘擦脸,擦了一层,谢芸娘又跑到季海棠身边来摸着自己的头上顶着的小发髻说:“是不是丑了,好疼,您能不能给我再梳一个。”
季海棠看她一张脸哭得通红,也更可怜她,连点了点头,带她进屋子给她梳妆,看她眼睛盯着自己桌上的胭脂盒,就摘了个花黄给她贴在额角哄她高兴。
谢芸娘是个包子性儿,被欺负惯了,哄一哄也就好了,只一会儿就说好看,坐在镜子前照来照去。
环儿在一旁站着,不去瞧谢芸娘,反倒静静望着季海棠,看着那张美丽容颜,心头越发沉重起来……
却说今日是场小风波,待到第二日,谢芸娘又早早跑了过来黏糊季海棠,经过昨日之事,她已经知道季海棠能够庇佑她,故而黏季海棠黏得紧。
另外这府中的七娘子和八娘子受季海棠的邀请,来这头吃酒,几位娘子在院子说笑打闹,谢敏娘就引着几个小娃娃来...砸场子?!
只见三个七八岁的娃娃,其中两男一女,女娃娃正是谢敏娘,其余的则是二房三房的两个小公子,都是有些来头的人。
谢敏娘一见季海棠,就斗鸡似的伸长了脖子说:“你敢吓我,我今儿可不怕你,你要打我,要找人来帮忙,就去啊!我是二房的掌上明珠,这两个是我的侄儿,看你敢不敢收拾我们,你收拾得了么?”
季海棠是哭笑不得,谢芸娘被吓得又朝几位娘子身后躲,谢沁芳“嘿”一声,将手中书朝葡萄架上一扔,就说:“怎么了,敏娘你要翻了天不成?”
谢敏娘瞪着谢沁芳说:“你别管,我又不是和你过不去!何况,你也是个庶女,还管不到我呢!”
谢沁芳最恨别人提起这庶女一事,气不打一处来,就骂道:“谁教你这样说的话,不管如何,我也是你姐姐!”
谢敏娘不甘示弱:“我说错了不成,你多一事不如...不如少一个。”
她人太小,好多话儿自己也说不好,只能学着别人的话来说,却将谢沁芳气得抽了藤条要来打她,几个男娃娃也跟着呼呼地在院子里撒野。
婢女也看着这阵仗,又拉了谢敏娘快出去,只说过两日再来。
谢敏娘终究是和几个小男娃“铩羽而归”,一路上嘀嘀咕咕商量着下次要来收拾谢芸娘。
待几个小娃娃走了,谢芸娘才敢跑出来,谢沁芳也扔了手里的藤条,拉着谢芸娘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怕她做什么!六哥那样征战杀伐的煞星人物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没脾气的软面团儿来!”
谢芸娘低着头不敢说话,只去拉环儿的手。
季吴氏站在屋中看了这一片,没出门来,只又回去倚在榻上歇息。
季海棠也不好说什么,只拦着暴脾气谢沁芳说:“她才多大点儿,能有什么法子?!”
谢□□也在一头咳嗽着说:“咱们这些庶出的,能忍着就忍着些吧,总归熬过去就罢了。”
谢沁芳黑着脸不说话,季海棠更不好说话,人家的家事,她有什么好说的,便拦了谢芸娘到怀里来,给谢芸娘擦眼泪。
几人吃过酒,谢□□就让她时常到翠林轩去,她想看那佛经,顺便也指点季海棠如何绣佛经,季海棠自是欢喜,连忙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