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离家几天了,一直没回来,我想请你们帮我下山带个口信。”
尹约问:“要报警吗?”
“不用。”
李明霞简单解释一番。自打去年她奶奶过世后,爷爷因为伤心过度,情绪变得十分不稳定。村里的人说他是被奶奶的魂魄给上身了,但李明霞念过高中,懂科学知识,知道爷爷这是得了抑郁症了。只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没条件看医生,爷爷也根本不愿见医生,所以一直没吃药处理。
他时常会一个人跑出去,问他去干什么就说去找老伴儿。这回又是出去三四天,李明霞不放心,可她不敢出门。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发生后,她一直辍学在家,轻易不敢走出家门一步。
“你们下山的时候能不能去我堂叔家一趟,跟他说说这个事情,他会派人去找的。麻烦你们了。”
这样的请求没法让人拒绝,纪随州答应下来。
两人沿原路返回,相比于去时候的冲劲和希冀,此时的心情更为复杂。尹约不敢离纪随州太近,生怕点燃他的怒气。他们尹家终究是欠了他们纪家啊。
此外她也怕他一不高兴,把自己丢在这荒山野岭。眼下她只能依靠他,绝不敢得罪他。
上山容易下山难,雨天山地泥泞湿滑,尹约体力不足走不动,又怕掉太远,只能拼命紧跟纪随州的步伐。偏偏她又穿条裙子,美是美就是太碍事,走近一片灌木的时候裙子被勾住一扯,立马拉开一个口子。
她也因为这一下重心不稳脚下打滑,一屁股摔到地上,滑落几个台阶。手在空中胡乱抓的时候扎到了灌木,痛得她直流眼泪。
一直沉默不语走在前面的纪随州终于停下步子,转头看着她。他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然后他走了回来,向尹约伸出了他的手。
尹约抓着他的手从地上爬起来,撩过裙子仔细查看。除了破了道口子外,上面还沾满泥巴,哪里还有一丁点儿美感。
她找出纸巾想擦擦干净,却被纪随州一把夺了过去。然后他拽住她的手,开始擦上面的血迹。
擦的时候他依旧不说话,一张脸黑得可以。尹约觉得他肯定生气了,是嫌她事多拖慢了他的行程吧。
擦完血迹后,纪随州转身蹲了下来,冲她道:“上来吧。”
这是要背她的节奏吗?尹约哪敢啊,赶紧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走好了。”
“那得走到天黑才能下山,赶紧上来。”
听得出来,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尹约没办法,忍着羞涩爬上对方的背,享受这极为难得的殊荣。
这一个多小时走得十分艰难,快到山脚的时候尹约看纪随州的鬓角和脖颈里全是汗水,便挣扎着要下来。
纪随州把她颠了两下,命令道:“老实点,别乱动。”
有两个老乡赶着牛车经过,见他们这样都好奇地探头过来打量。纪随州趁机跟他们打听李明霞的堂叔李福满家的住处。
两村民手一指:“喏,就是那家,房子修得最好的。老李家有福气啊,儿子挣大钱,看这房子修的,真叫人羡慕。”
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李明霞的堂叔就是上山前尹约他们借宿的那户人家。那个叫阿健的男人是李福荣的大儿子他健发。
问完路老乡赶着牛车又走了,走出几步还忍不住回头看。尹约想起自己还在纪随州身上,窘得不行,只能征求对方意见:“我能下来了吗?”
纪随州一松手,把她“扔”了下来。
两个人去敲李福荣家的门,走过去一看大门开着,院子里站着两个人,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就是李福荣,年轻的那个上回没见过,长得斯文秀气,像个知识分子。
李福荣一见他们两个就皱眉头,冲里头喊了声“阿健”,男人就出来了。
“你们怎么又来了。”
纪随州把尹约拉到身后,向阿健说明来意。他说完后阿健很是不悦,冲李福荣看了一眼:“爸,老头子又丢了,咋办,还找不?”
“找什么找,随他去吧。”
他话音刚落,那个年轻人就接嘴:“二舅,还是找找吧,这么大年纪的人,回头出事就不好了。乡亲们会说闲话的。”
这最后一句是关键,村里人最怕别人说闲话,而且还是对长辈,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以后他们一家人走出去都要叫人骂。
于是只能找。
那边纪随州又跟阿健借房间:“你看她这个样子,你给弄点吃的,再找件衣服,先给你两百,剩下的走时结算。”
阿健看他财大气粗,脸色好了很多。
尹约跟着纪随州进门,走过那个年轻人身边时冲他笑了笑,表达了感谢。她看得出来,刚才年轻人是故意帮他们,这人心肠不错。
阿健给他们的还是原先那间屋子,上楼的时候又撞见那几个上孩,早上扔巧克力那个依旧极具攻击性,一见他们就翻脸,指着尹约大叫丑女人,又冲上来打她。
阿健的老婆冲过来拉孩子,又骂最大的那个:“叫你看着他,怎么老让他跑出来。”
一时间孩子又哭又闹,鸡飞狗跳。
尹约听他们管那个扔巧克力的孩子叫阿乐,整间屋子就他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