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这些人是最难受的。
首当其冲的便是定国公府,作为先太子妃的娘家,表面上看起来却仍被宽容优待,实际上的滋味儿只有定国公府自己人才知道。只因云栩扯着先太子急病暴毙的幌子,明面上还不能赶尽杀绝。
为了保住先太子世子、今上云舒,定国公楚昭明煞费苦心。在他十岁时,设计了一场“暗杀”,让名义上的三子楚天舒、实为今上云舒“毁容”,从此只带着面具生活。
定国公瞒得死死的,甚至那会儿连云舒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以为自己是定国公府的三子楚天舒。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
在平远侯府出事时,定国公曾经挺身而出帮着说情,却没有收到任何成效,反而是定国公手中的实权,又被收回了不少。
陆明修是感激定国公府的。
平远侯府到底是被先太子的事所牵连,这也是后来云舒、楚天泽格外照顾陆明修的缘故。
当年满是伤痛的往事,每次想起来,陆明修都会想起对他严格又不失宠爱的父亲、对他总是温柔又慈爱的母亲,一夕之间他什么都没有了。对于他来说,那时无异于是天崩地裂。
安然没有错过他眼中的哀恸。
还不待她想说些什么,陆明修已经自己先转了话题。他唇边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露出回忆的神色。“我父亲一生只有我母亲一个人,当初为了娶我母亲,却也费了不少劲儿。”
见安然有些不解,陆明修道:“我母亲并不是高门贵女,我外祖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京官,且我母亲是从别处抱养来的。我的外祖父、外祖母多年无子,本想过继一个子侄,没想到外出时竟偶然捡到了我母亲,从此便把我母亲精心抚养长大。”
平远侯是超品爵位,想要做侯夫人的京中贵女一定不少。而陆明修的父母能相守相知,也十分难得。
“过些日子便是我祖父母的忌日,我带你去祭拜他们一番。”
安然忙点了点头。
“当初乍闻我父母的噩耗,他们两个受不住打击。我外祖母身体本就不好,当时便昏了过去,没撑几天便去了。”陆明修眼底是深深的伤痛,他像是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缓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没多久我外祖父也去了。”
当时真的只是孤零零的剩下他一个人。
安然还未曾经过这样的生离死别。
她以为上一世自己一日日被磋磨掉年轻的生命,惨死在陈府,已经是最大的痛了。
可跟陆明修所承受的比起来,倒是显得太矫情了。是她自己选错了路,不过是自食恶果。好在她知错就改,总算是远远的躲开了陈谦,不会再跟他扯上关系。
“侯爷,那些都过去了。”安然主动的抱住了陆明修,只是她比起陆明修来,还是身量个头小上了许多。看起来倒像是她靠在了陆明修怀中一样。“爹娘的在天之灵,看您过得很好,还这么厉害,成了赫赫威名的将军,一定非常高兴、欣慰吧!”
陆明修低下头。
怀中的小妻子正在睁大眼睛看着他,绞尽脑汁的想着那些话,努力的想要安慰他。
陆明修顿时觉得心中暖暖的。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他一个人把这些事撑起来惯了,明明小妻子比他要弱上许多。可她的眼神是勇敢无畏、是温柔包容的,如果有个人能分担——
似乎没有那么难过了,心底最冷硬的地方,也微微发烫。
他缓缓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夫人说的是。”陆明修低头看她,乌黑的眼球瞬也不瞬,目光专注深情。愈发衬得眉目俊朗、顿时有了种冰雪消融的,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来。
“爹娘知道我娶了这么漂亮又温柔贤惠的妻子,才是最高兴的吧!”陆明修放柔了声音道。
他的话音未落,安然的面颊上透出一抹淡淡的绯色来。她不自在的转了转眼珠,里面潋滟着盈盈的光彩,端得是眉目含情,透出几分妩媚和娇艳的颜色来,让人心动不已。
她那么美,却并无半点攻击性,只想让人小心呵护,一辈子宠爱。
柔软的唇瓣,粉嫩嫩的,却是生出了几分娇艳欲滴的感觉,让他想要一亲芳泽。
他只敢在夜里,偷偷的吻一吻这诱人的唇瓣。而此刻,他却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忍不住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低头吻了上去。
安然眼见自己的脸庞映入他漆黑如点墨的眸子。
随后她便感觉到一个轻柔的吻,轻轻的落在她的唇瓣上。
安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手指无力的攥着陆明修的外裳,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推开陆明修还是该把手继续放在他的身上。
仿佛有些欲迎还拒似的。
说实话,安然并没有觉得反感。
而且……她抬眸,那双墨玉似的眸子正在凝视着她,盛满了无限的温柔和疼惜,还有温柔和迷恋。
安然仍旧没动,虽是身子有些僵硬的靠在陆明修怀中,却并没有推开他。陆明修惊喜的发现,甚至那双环着他的手,还是攥着他的衣裳,仿佛抓住最后一点儿依靠。
她无声简直就是纵容和允许。
陆明修在这上头并无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