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定王妥协,“依你。”
阿殷最终钓到了六条鱼,换得六日休沐。
若不是中间和定王闲聊耽误了事情,阿殷觉得,她要钓十条鱼都不在话下。不过偷懒懈怠太久也不好,有这六日就足够了,可以和父兄去避暑游玩,可以约上傅垚上街走走,还能去转转暌违已久的兵器铺,很满足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踏着晨光进了静安巷,还未到自家门外,就见冯远道从自家门口打马而来。
她远远招呼了声“冯常侍”,到得近前才低声道:“表哥怎么有空过来了?”
“来看看秉兰和姑父,本想探望你,谁知你还没回来,殿下倒是看得紧。”他在前往北庭时便已察知定王之意,此时打趣而笑,见阿殷就要作恼,忙道:“事情处置得如何,应当无碍了?”
“高相已经明白情由,想来无碍。”阿殷伸手相让,“表哥再进去坐坐?”
冯远道却没有折返的意思,只道:“待会还要入宫,不能多留了。阿殷,皇上已知晓你的身份,往后若涉及,该拿捏好分寸。高家的事,从端午那日起,皇上对殿下就颇有微词,至今气也没消,你可提醒殿下几句。”
“表哥自己不去了?”
“皇上忌讳亲近官员跟皇亲往来,你难道不知?往后你成了王妃,我跟秉兰往来都不能太频繁。伴君如伴虎,从前只是听父亲念叨,如今算是亲自体味过了。”冯远道苦恼的皱眉,执着缰绳,同阿殷作别。
阿殷便也拱手道:“冯常侍慢走。”
待她进了家门将马交给新找来的门房,才绕过影壁,就见如意低头走出来,口中念念有词。她只顾闷头行走,走近了险些撞进阿殷怀里,才猛然抬头,旋即惊喜道:“姑娘你回来了?身上的伤可都好了?”退后半步将阿殷打量着,见她气色还不错,才鼓嘟着嘴道:“这几天可担心死奴婢了。”
“你家姑娘身手出众,对付毛贼绰绰有余,担忧什么。”阿殷大言不惭,笑吟吟道:“念叨什么呢,都不看路。”
“季夫人来了,吩咐奴婢去买些东西回来。”
阿殷闻言稍喜,“是外祖母?”
自季先生认了冯卿做女儿后,阿殷便名正言顺成了季家的外孙女。当年季先生与冯崇交好,两家女眷也来往颇多,季夫人膝下没有女儿,便格外喜欢冯卿这灵秀的姑娘,在季先生认冯卿做干女儿之后,她便也欣然做了干娘。到如今两下相认,终于有了个外孙女,便十分疼爱。
阿殷自幼少叙天伦亲情,如今得了这样慈和可亲的外祖母,哪能不喜爱的,三两步跑进去,瞧见里面头发半白的季夫人时,当即大步赶过去,“外祖母来了!”虽然穿着官服,却是以寻常女儿家的姿态屈膝行礼,笑声双靥,如绯色的蝴蝶扑扇而入。
季夫人年已五十,因保养得当,气色极好,当即将阿殷扶起来,“可算是回来了,还以为这趟又要扑空。”她并不知定王遇刺和阿殷受诬之事,听陶秉兰说阿殷有事在定王府暂住几日,只当她是有要紧公务在身,如今见着,便问道:“忙完了?”
“嗯,从今儿开始要休沐六天!外祖母若是想去外头避暑游玩,只消吩咐一声,我立马跟过去开路。”
旁边陶秉兰闻言失笑,“外祖母要的是乖巧孙女,可不是蛮横开道夫。”
“无妨,无妨。阿殷这样好的身手,拿来开道倒是我沾光了。只是有一样——”季夫人神色稍肃,拉着阿殷的手坐回去,缓声道:“礼部都定了婚期,算来也也只小半年时间,你却连半点都不着急?虽说皇家娶妻不必嫁妆,姑娘家该备的东西却也不能少了,你父亲疏忽这些,你也不知来问问我。还有秉兰,也不知替妹妹操心这些。”
陶秉兰赧然,“是我们疏忽,反倒要外祖母费心了。”
“我膝下没有女儿,当初可是拿你母亲当亲生的来疼。如今阿殷既是我的外孙女,这些事自然要操心。要准备的东西我已列了单子,方才也吩咐如意去采买一些,阿殷既然休沐,趁着这空暇,也该放下刀剑,做些女工。”
“外祖母!”阿殷从前只偶尔在陶靖跟前撒娇,如今对着季夫人,更是得心应手,软声道:“这六天休沐还是我钓鱼几个时辰才换来的,您就叫我缓一缓。过两天,我和哥哥陪您去城外上香如何?”
陶秉兰也道:“盛夏酷暑,城西寺里的泉水甘洌清甜,外祖母不想念吗?”
“就知道玩!也罢,总归还有点时间,这些东西慢慢准备也可,只是不可耽搁太久了。”季夫人瞧着陶秉兰,笑道:“等忙完阿殷的事情,明年春试有了结果,我也该操心你的事情。”
陶秉兰也已十六,从前临阳郡主虽提过此事,却都是捡着与代王有关的人家。
如今既已和离,过往之事搁下,倒确实该张罗起来了。
因季先生辞官不就,府中平常也无甚大事,季夫人既然过来了,陶秉兰和阿殷便苦留住,等陶靖回来一同用饭。祖孙三个顺道将出城上香的日子商议过,定在了四日之后。
待得陶靖回来,得知季夫人此来之意,大为感激,殷勤招待后,亲自将季夫人护送回府。
隔日,阿殷趁着闲暇,约了傅垚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