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临阳郡主的事情上,高元骁是热心相助。阿殷心存感激,哪会拒绝,只问道:“是为何事?”
“与寿安公主的驸马有关,回去询问令尊便是。”
阿殷心头一跳,手扶在护城河的栏杆,只做闲话之态,“高将军费心了。”
两人才说了几句,宫门再次打开,走出个高健挺拔的人来,却是原本该在谨妃宫中的定王。他一出宫门就瞧见了阿殷——阴沉的天气里柳丝飞得凌乱,她站在护城河边,双手扶着玉白色的栏杆,冠帽的系带在颔下微动。天上已经飘下了雨丝,牛毛般沾衣欲湿,她仿佛全未察觉,隔着朦胧的雾气站着,唇角挑了从容笑意,正跟人说话。
她身边的人定王自然也认得,正是当日曾对阿殷起过贼心的高元骁。
那头阿殷瞧见了他,脸上的笑容立时收了,旋即朝高元骁匆匆拱手,继而往这边迎来。
定王腿长步快,等她迎过来时,也已过了护城河。
雨丝渐渐密了,她的冠帽衣衫被浸得潮湿,面容也似更加柔润,只是没了方才的从容笑意。拱手行礼时,她的态度是如常的恭敬,“殿下。”
明明刚才还跟人从容笑谈,见了他就摆出这副样子,他有那么令人畏惧?定王低低“嗯”了声,越过她径直往对面走去,就连高元骁过来行礼问候,也只敷衍罢了。
阿殷哪知道他的心思,只当是在宫里遇见了什么事,也不好多言,匆匆跟了上去。
回到府中,定王径直去书房中召了常荀和长史来议事。
雨势渐渐的大了,天幕沉沉压下,才刚入暮,天光已然昏暗下来。冯远道下值前特地过来嘱咐阿殷,道:“这两天府外不安生,虽然闹不出大动静,到底也需留心。夜里更需警醒,殿下若是有事外出,务必时刻跟着。”他叮嘱完了,又道:“今日殿下点破了我跟令尊的交情,他可曾跟你说什么?”
阿殷微诧,道:“不曾跟说过什么。殿下怎的忽然提起此事?”
“在西洲时,我举荐你来府上做侍卫,后面也曾跟令尊来往,殿下心思细致,但凡留意,总能看出破绽。”
这倒是实话,定王肯用冯远道,自然是探过底细的,加之冯远道虽不曾张扬,也未刻意隐瞒,要探知并非难事。只是平白无故的,定王为何说起了这事?
阿殷心里不踏实,“殿下没有责怪吧?”
“寻常交往而已,哪会责怪。只是这问得突兀——”冯远道瞧向洞开的窗扇,外头雨声淅淅沥沥,下值的众人各自匆匆离去,也无人靠近这边。他压低声音,问道:“那日你被内监带上高台,我后来不曾问你,当时皇上可曾跟你说话?”
阿殷摇头,道:“当时只皇后说我陪伴公主有功,赏了玉如意,而后便没有旁的事情。怎么,殿下突然提及,难道也跟这个有关?”
冯远道闻言怔了片刻,才道:“恐怕是我想多了,也不算大事。”他有心要细说,瞧着远处有人走来,便咽下话头,只嘱咐道:“殿下那边快忙完了,早点过去准备。”说罢,同阿殷一同出屋,正碰上来传话的小侍卫。
“启禀冯典军。”那侍卫是定王书房外值守之人,此时冒雨而来,也不曾打伞,只道:“殿下今晚留韩相和季先生用饭,命卑职传话,请冯典军将西洲带回的乐姬请来助兴。”
薛姬如今安排在王府西南处的吟香屋里,四周树木葱茏,茂林阴翳。因这屋子取的是山中之态,便修得颇为整洁秀致,与王府中别的恢弘建筑迥异。此处远离长史司的官署,寻常少有人踏足,加之防守严密,里外消息难通,薛姬即便在此住了数月,也不曾出过半点岔子。哪怕近来夜访王府的人不少,也没半个人摸到这附近来。
阿殷同冯远道冒雨过去,吟香屋门窗紧闭。
此处比之别处更加隐蔽阴翳,雨声刷刷打在头顶的高树上,更显急密。屋外的守卫认得冯远道,听得是定王之命,当即上前开门,请他二人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薛姬坐在一方短榻上,正抬头望过来。比起百里春时的端贵多姿,此时她只薄施脂粉,眉眼虽也画了,到底王府不会挑上等的给她用,不似从前鲜妍。满头的珠翠金钗都被收在了匣子里,她似乎也懒得装扮,头发拿金环束起,而后披散在两肩,身上穿一袭豆绿长裙,倒现出清丽之态。
冯远道在屋外等着,阿殷入内将她打量,旋即道:“殿下请姑娘过去奏乐,请吧?”
她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当初薛姬初被“请”到凤翔的都督府时,还曾稍微闹腾过两回,而今姜玳倾覆,她孤身上京,便变得格外顺从,抬眼朝外望了望,缓缓起身道:“可要梳妆?”
“寻常家宴,不必了。”阿殷招手叫来那小丫鬟,寻了披风和伞给她。
薛姬站在那儿任由小丫鬟为她系披风,瞧着外头潺潺的雨,眼底掠过暗色,“殿下打算一直这样关着我?快要春末了吧,这边地气暖,想来花也都快开败了。”她勾起一抹笑意,睇向阿殷,“这般关着着实苦闷,就不能放我在园中走走?哪怕是有人盯着,透透气也好。久闻京城繁华,王府尊贵,我却连这里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殿下请姑娘过来,非为游春散心。”阿殷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