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娇俏少女从树上跳下,笑的简直直不起腰来,但见她柳叶弯眉水汪汪的大眼睛,端得小家碧玉般清秀可人。不但被看见出糗,还被这样可爱的姑娘看见出糗,吴越不禁红了脸,好在他风吹日晒久了,肤色暗沉小麦色,倒也看不出来窘迫。
“你是何人?”吴越见那少女穿着打扮不像宫人,更不像嫔御,而皇帝的公主们最大的是芙公主,也不过四岁。
那少女笑道:“我是陪我家巫女大人一同入宫来的。我叫碧云。”
原是巫女。吴越再一细想,交领袍袖,身披稚羽为装饰,发髻高高堆起,饰以各色羽毛,确有几分巫女的样子。这宫里原先也有巫女神婆来进行祈福驱邪,只不太常见。
吴越本就是不太会说话的人,既然打了招呼,便作辞离去。碧云站在原处待了半天,这才转身回到住所。彼时楚服侍奉了皇太后回来,正卸下装饰。
“这是哪儿玩去了?瞧这小脸通红。”楚服笑着伸手让她来。碧云赶紧前去帮楚服卸妆,红了脸笑:“许是天儿太热了。”
楚服不置可否,也没把她的变化往心里去,“这里到底是永巷,不必外头恣意。你也不要到处乱跑,万一有什么规矩不知闯了祸,却也麻烦。”
碧云点点头,“太后见了姐姐可还喜欢?”
楚服闭着眼任她伺候,“天气炎热,太后年纪渐长懒怠动弹,难免心里烦闷不得进食。我那丸药岂是寻常之物?刚侍奉着服了一丸,立觉爽快许多。当时便拉了我的手,高兴的说起话来。巧了李少君陪同陛下来瞧太后,我与那少君是旧识。他却是知道我本事的。又有他做保荐,你说太后是否信任我?”
碧云欢喜道:“这便好了。咱们能在永巷有立足之地,才有筹谋之力。”
卸了妆的楚服素净面皮,粉雕玉琢浑然天成,她摆摆手让碧云不必再忙,脸上划过一抹冷笑。“因我得用,太后喜欢,陛下当场吩咐今夜由卫氏侍寝。想来不日便能晋阶品。熬了这样许久时候,你说她可要好好谢一谢我?”
“那是自然的。姐姐帮她重新获得宠爱,她定然要好好谢姐姐了。”碧云笑道。
楚服没说话,只在眼眸间闪过冰冷的寒光。
吴越回到椒房殿的时候,正看见百灵给小詹事一包饼饵去吃。迎面看见吴越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吴公子这是从哪里来?”
他刚想开口说从宣室殿来,又怕百灵追问前线战况,这个不会撒谎的人尴尬的说:“不过随便走走罢了。”
“是吗?”百灵不是很相信。这批影卫得翟黎悉心调.教,怎会没事跑出去走走?当然,翟黎不算其中,他最喜欢到处溜达。
“是是是。”吴越心虚,连说了几个‘是’。百灵虽狐疑,却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入殿内侍奉阿娇了。徽娘倒是一直在边上看着,等百灵走后,上前问:“你打听到什么了?”
吴越叹气,“前线出现差错,匈奴兵到城前折返,我军追击出城,歼灭匈奴兵一二万人数。”
徽娘奇道:“怎得泄露了机密?不过这番也不算空手而返,哥哥在愁什么?为何不能对灵女官直言相告?”
吴越和徽娘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这事翟黎门儿清,只是陈蟜不太清楚,徽娘也是在翟黎的授意下送进宫的。
“殿下看重老大,孰料老大在战场受了重伤,不知能不能缓过来。”吴越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赶到马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会?!”徽娘惊慌失措。“那这件事情不能告诉殿下知晓。”
吴越沉吟道:“这是自然。还未得知究竟如何,冒冒失失告知殿下,徒惹殿下伤神。只可惜我不能离开长安,若不然还可查探查探。”
“哥哥,相信翟大哥会没事的。”徽娘只能这样无力的安慰吴越。
却说百灵入殿内侍奉,想着刚才那幕还是觉得奇怪,便同阿娇道:“殿下您说翟仆射手下这些影卫怎得都同他一样有个毛病,爱随处逛。”
阿娇正抱着芙儿,教她识字,闻言头也没抬,“你以为影卫们能那么大胆子与翟黎比肩?也不过仅有他爱到处逛一逛。”
小芙儿正努力的认书简上写的大大的字,不由得分了心,抬头眨巴眼问:“母后,影卫是什么?”
阿娇哄她,“你可识得这字了?”
对面乳母抱着卫公主一并在学,小芙儿答不上来,不好意思的往阿娇怀里蹭,倒是卫公主怯怯的说:“母后,是‘礼’字。”
阿娇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对怀中撒娇的小芙儿说:“你瞧瞧你,倒不如妹妹学得快。”
小芙儿探出脑袋,委屈的瘪瘪嘴,“芙儿不是在听母后和灵姑姑说话呢么。”
阿娇笑着揉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妹妹在认真听母后教导,你倒好,真是一点儿也坐不住。罢了,百灵,你且等孤把下剩的几个字教完,再来回话。”百灵应诺退下,为两位小公主准备惯喝的牛乳。
卫公主羡慕的看着芙公主,芙公主尽得了阿娇所有的疼爱。而她或许是因为有母亲吧,小小年纪能敏感的觉察到母后同她不是很亲近。虽然芙公主有的,她也有,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教完最后一个字,小芙儿挺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