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劝诫的折子愈发少了,季瑶很是高兴,她从来不认为威胁是好方法,那样难免让人产生怨言,但她可只是和人谈心,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些命妇能理解她的处境,能够感同身受,这样就是最好的不是?这些老臣总不能说什么吧?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劝诫的人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等到皇后生了孩子之后再说这事吧。
因要上朝,裴珏素来是起得极早,还没等他收拾好,就听见季瑶沉闷的呻/吟声,吓得他忙去抱住她,见她臀下浸湿了一片,明白临盆在即,忙命督太监去告知,今日罢朝。
督太监转身要去,被季瑶叫住:“去什么去?陛下小孩子心性犯了,你也由着他?”费力的喘了几声,“你糊涂了,为了我不上朝,不知多少人要说你昏君呢。我可不想你背上昏君的名头,听话,你去上朝,我不打紧的。”
裴珏坚决摇头,上一次季瑶生产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凶险,他此次若不能守在她身边,怎对得起两人的情谊?“你不听我的话了?”随着阵痛愈发的明显,季瑶说话也愈发的费力起来,紧紧的握住裴珏的手:“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的。你去上朝,别让我在这里累死累活给你生孩子,外面的人还要骂我狐媚惑主……”说到这里,她到底是是没了力气,声音都咽了回去。
接生女官忙上来拉住季瑶的手,狠命在她人中一掐:“陛下还是先去上朝吧,皇后不能再说话了,只怕一会子失了力气……”
见她坚持,裴珏无可奈何,只得更衣往朝堂去了。季瑶勉强呼吸着,比起生灼华的时候,这次简直轻松了不是一点半点,季瑶平稳的呼吸,接生女官和温友海守在床边:“娘娘是生产过的人了,也不要着急,都是明白的。”
嘴里被塞进苦涩的药片来,季瑶喘了几声,很是费力的点头,拉长了呼吸,让参片被唾液化了送下去。
什么叫做心不在焉,裴珏今日完美的诠释了这个词。下面是吏部尚书高谈阔论着此次恩科的壮举,裴珏似听非听,整颗心都挂在凤仪宫,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哪里去管吏部尚书说了什么。等到开始传胪,众臣才发现,今儿陛下是不是不太走心啊?
参加殿试之人不过三百人,按着道理,一甲三人,二甲了不起也就十几人,三甲更是在前五十人之内,这都念了七八十个名字了,陛下还不让停!几个众臣面面相觑,同时抬头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裴珏。
他生得如同美玉雕琢般,气度出尘清华,仿佛仙人临尘,就连这些老臣都不得不说陛下是时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但就是这样人中龙凤的美男子陛下,此刻左手撑着下巴,双眼怔怔的瞧着御案上的折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隆恩。”张阁老无奈,仗着自己是首辅有些脸面,抬手示意传胪的督太监别念了,出言唤了一声,“将前八十七名都封为进士。”
裴珏如梦初醒,猛然意识到今日是在传胪,忙道:“停了吧。”督太监含笑称是,忙垂手退到一边。他沉吟:“念到谁了?”
张阁老坦然微笑,仿佛根本没有皇帝出神的事一样:“回陛下,是第八十七名孙承志。”
“承志?”裴珏方才正在想季瑶的安危,以及孩子的名字,听了这话,脱口道,“这名字不好,意境虽有,奈何俗不可耐。”
传胪之事,是考生们都要到的,往日是皇帝设宴款待,如今虽免了设宴之事,但天子门生面见皇帝,这是必须的。孙承志知道自己是八十七名,铁定没戏,但没想到皇帝竟然让自己也进了三甲,此时正在心中叩谢龙恩,岂料皇帝说了这话,吓得就跪在金銮殿外面了。
张阁老和几个众臣再次相视一眼,确认了陛下今日多半是没睡醒后,又说了些话缓和气氛。裴珏挂心着季瑶,一颗心全然不在传胪上,也不好明说,匆匆结束了传胪。小林子守在外面,见他出来,忙打了个千:“主子爷,奴才刚从凤仪宫回来主子娘娘生了,是个小公主。”
“皇后呢?”裴珏不关心是儿子还是女儿,只关心季瑶的安危。小林子怔了怔:“奴才该死,只得了这个消息就来了,忘记问主子娘娘是否平安。”
然后他就清楚的看见了他那立在裴珏身边的师父对他翻了个白眼,心中惶恐,正要再次请罪。裴珏却不再看他,小林子心凉了半截,蹑手蹑脚的跟在师父后面。督太监剜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这死小子,素日里跟在身边,眼睛长到脑袋顶上去了么?半点看不出来在主子爷心中最重的不是孩子,而是主子娘娘么?
裴珏满心焦灼,他固然希望这一胎是个儿子,那样才能让季瑶彻底消停下来,免得这丫头下一回还有什么幺蛾子来逼着他再生一个,但比起儿子,他更关心季瑶是否平安,只要季瑶平安,女儿也不打紧,他会好好教养灼华,让灼华能够担负起皇太女的职责来……
刚到凤仪宫,就见灼华跟个肉丸子一样一摇一摆的出来,见了他,笑得小圆脸上两个酒窝:“父皇。”一面叫一面颤巍巍的跑了来。生怕她跌倒,裴珏忙接了她:“灼华,母后呢?”
“母后睡了,宁姑姑不让灼华进去。”她萌萌的说,“母后睡得沉,灼华哭了她都不应。”
孩子的话那样天真,却在裴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