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琪琪格是女人,在大楚男人的眼里,没有逐鹿天下的资格。而偏偏琪琪格的能耐胜过了在场许多男人,这才是最让他们恼怒的原因。至于莫日根,可以说是因为风俗不同,不知者不罪。
裴珏沉默,静了一会儿:“瑶瑶,我明白你,女子之中,如你这样的到底不多,是以男子总是小觑女儿家,认定女儿家定然不如男人。”
见他明白自己的看法,季瑶心里一暖,倚在他怀里:“女子之中如我这样的也的确不多,只是我希望以后更多而已。”
“会有的。”裴珏紧紧抱着她,若季瑶是个男人,以她的政见,在朝中为官,成就必将高过其父,但因为她是女子,所以空有抱负才华,只能被关在后院这样的四方天地,未免让人惋惜。
外面忽然传来噔噔噔的声音,回头则见一个雪团子跑得飞快,只是脚步不稳,让人觉得她要跌了。季瑶忙弃了裴珏去抱她:“花朝,你慢些。”
雪团子不过两岁,是何贵嫔所出的小公主,也是除了三公主和皇子们之外唯一一个被带来的皇嗣。偏偏雪团子生得美,宫里没几个人不喜欢她。又因是在二月十五花朝节所生,小名则叫花朝。
腻在季瑶怀中,雪团子咬着自己的指头:“四哥四嫂在做什么?”
孩子的问话素来是天真,季瑶脸上一红,忙岔开了话题:“花朝,你怎么来了?”
“花朝来找四嫂……”到底是个孩子,她立时就忘记了方才的问题,搂着季瑶的脖子,对裴珏伸出手,“四哥抱抱……”
裴珏脸上抽了抽,他长这样大,从来没抱过孩子,见雪团子的模样,也只好接了她,只是姿势蹩脚得很。
季瑶笑得厉害,挽着裴珏几乎僵硬的手臂,低笑:“咱们也生个女儿吧?”
他紧绷的手臂立时松了几分,转头看着季瑶:“咱们也生个女儿?”
“对呀。”季瑶笑眯了眼,“你不喜欢?”
想到季瑶曾经对他提出生孩子这件事表示含糊,而现在,她竟会主动要求要个女儿,让裴珏不能不惊喜:“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就是有女儿了,你也得最喜欢我。”季瑶甜甜一笑,向他撒娇。
临到了晚上,因为猎到了不少野物,是以夜间则在帐子里设宴享烤物。几个女眷被赏了一只鹿腿,因怕克化不动,季瑶没有吃多少,只让下面的人做些清淡的汤,晚一会儿给各个帐子送去。
酒过三巡,众人都放开了,只是因为萨日兄妹俩猎杀了鹿之事还是有不少人激愤,其中一人便按捺不住,对琪琪格表示愤懑了:“琪琪格公主女中豪杰,只是到底是女子,骑马射箭乃是男人分内的事,公主还是应该娇养着才是。”
这话挑衅意味严重,琪琪格正喝酒,听了这话,冷笑道:“男人分内的事?那女人的分内之事呢?被关在后院绣花?今日射了鹿,原是我们兄妹不知大楚礼数,理应向楚皇赔罪。只是凡事皆凭能力说话,萨日之中,男人能骑马射箭,女人自然也能。偏生你们这等迂腐之人,自己本事不显,反倒认定女人不能如何,委实是让人笑掉大牙!”
那人给一顿呛白,脸都黄了,然而事关邦交,他也不敢再说。季瑶心中对琪琪格的好感立时上去了,但这话到底不能上台面说,帐子里一时鸦雀无声,纷纷看着琪琪格。
皇帝现在真有点下不来台了,心中只默默地记下了这不开眼去挑刺的,回去再收拾。
“今日射鹿之事,”莫日根站起来,行了个萨日独有的大礼,“是我兄妹二人不明大楚风俗,这才闹了慢待楚皇之事,还请楚皇宽恕。” 琪琪格也跟着起身,“还请楚皇宽恕。”
皇帝正愁没有台阶下,见两人识趣,也只说不知者不罪,让两人坐下。琪琪格却坚决推辞,走到中央正燃着火的大鼎旁行了个礼:“楚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请楚皇应允。”
“公主请讲。”
“此次来大楚,原意则是为我或是哥哥求取配偶,永结秦晋之好,以示两国邦交的诚意。”琪琪格口齿清晰,汉语流畅得很,“原本楚皇已赐婚二公主给哥哥,我不该提这话,只是我们草原上的儿女,对于感情之事从不藏着掖着。明说,我无意嫁来大楚,但想同此人成亲,还请楚皇应允。”
众人神色顿时大骇,琪琪格彪悍非常,在场男人见惯了温柔小意的女子,对这样的女人自然是敬而远之,更不说这人的意思是让那男子“嫁”去萨日。
这对于大楚的直男癌患者是绝对不能忍的。故此众人恨不能立即变为空气才好。
琪琪格似乎没有看到众人眼里的惊诧,环视一圈众人,修长的手指指着正在嘲笑众人的李云昶:“还请楚皇应允,令我和他完婚。”
李云昶傻眼了。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有了一个替罪羔羊,众人自然都放开了没了顾及。裴珏淡定一笑,见季瑶碟子里的鹿腿肉没有吃完,顺手夹过来自己吃了:“看来有好戏了。”
“还是兄弟呢。”季瑶抿唇笑起来,不得不说,看别人倒霉真的是有一种蜜汁酸爽感,嗔了裴珏一声,季瑶还是喜闻乐见的看着李云昶。
李云昶脸色很是复杂,和琪琪格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