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坤一甩手怒道,“若不是行者楼出手,你们一脉安还有命在?这么多年,行者楼为了保住你们的性命,花费了多少心力。你们却不知回报,还一心想要光复秦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嬴昌道,“您花了这么多心思培养风儿。不就是为了让他控制朝堂局势,自古权臣与自立为帝就只有一线之隔,您又何必退而求其次。若是风儿登基,势必能更加壮大行者楼。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姜坤板着脸摇头,“亏你还是风儿的亲祖父,居然连风儿的心思都看不透。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你若是逼着他杀了自己的好兄弟,自立为帝,无疑是剜他的心。到时你们立的,就是个魔头!那天下可还能有太平?”
嬴昌紧紧握着手里的拐杖。姜坤很早就告诉过他,会让嬴风封侯拜相,以此来影响朝堂的局势。
只是嬴昌不甘心,身为秦始皇的血脉,怎么能向他人称臣?!
姜坤叹了口气,“我知你心有不甘。但你应该清楚,如果你执意避风儿称帝,行者楼绝不会善罢甘休。没有了行者楼,你们只能任人宰割。你当真要用一族的性命,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帝位?”
嬴昌狠狠跺了一下拐杖,“愧对祖宗!愧对祖宗啊!”
姜坤背过手道,“若是风儿成了行者楼的楼主,那便是真正的‘无冕之王’。怎么能算愧对祖宗?你可见哪朝哪代能如行者楼一般,屹立千年不倒的?”
嬴昌没在多言,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说什么“无冕之王”,不能青史留名,亦不能随心所欲,不能壮大氏族,也不能传位子嗣,行者楼就算再有力量,也只会是王朝的陪衬,而楼主之位又怎么能跟皇位相提并论?
祖父走后,嬴风紧紧靠在冰冷的墓壁上出神,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让他被拉扯的心得到缓解。
他不想辜负族人的希望,也不想违背师父是意愿,不想背叛刘义隆,更不想伤害檀邀雨。他似乎处在所有矛盾的中心。
师父说的没错,他的确会难以抉择。今日他可以躲在这古墓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明日呢?后日呢?说不定留在这跟尸体聊天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嬴风正出神,古墓的门却打开了,姜坤从上面走了进来。
嬴风忙道,“师父,多……”
他“谢”字还没出口,就被姜坤一掌拍飞,“又偷懒!给我滚回去练功!”
嬴风忽然觉得很委屈,为什么师门里人人都不懂得“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
邀雨揍过他,师伯揍过他,师父揍过他,就连子墨都揍过他,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讲道理吗!?发型都乱了啊!
…………
嬴风被姜坤关入古墓之时,西秦的太子被北凉的士兵押解着,来到了马蹄寺。
乞伏暮末拼命地喊着,“你们做什么!孤可是西秦的太子!孤是使臣!快放开我!”
北凉士兵连拉带拽地将乞伏暮末带进了大雄宝殿。
沮渠蒙逊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嘲讽道,“太子这是要效仿你父王,也来他国做质子?只是本王却很难相信你们求和的诚意啊!”
乞伏暮末赤红着眼睛道,“孤不是质子!孤是使臣!特来拜见仙姬的!你们快放开我!”
“拜见仙姬?”沮渠蒙逊眸中闪过一丝杀机。
这几日檀邀雨和他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做部署。幸好马蹄寺远离城邦,否则光是疏散百姓,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
只是没想到,刺客和杀手还没等来,反倒是这位西秦太子先自己送上门。
沮渠蒙逊冷哼道,“怎么?西秦王是眼红玉玺在我北凉现世,所以想来拉拢仙姬?”
乞伏暮末梗着脖子道,“孤凭什么告诉你?!仙姬人呢!别以为孤怕了你们,若是孤在你们北凉受到一丝伤害,西秦定会出兵!”
沮渠蒙逊真是十分瞧不上这位胸无城府的西秦太子。可的确也不能现在就把人就杀了。
本来就已经危机重重,若是西秦再趁机出兵,那他们承受的压力就太大了。
沮渠蒙逊摆摆手,“将他先关押起来。等事情结束之后再说。”
乞伏暮末闻言拼命挣扎,“你们无权关押孤!孤乃是西秦的太子!”
另有个北凉兵询问道,“大王,这西秦太子来时还带着一队人马,要如何处置?”
沮渠蒙逊想都没想,挥手道,“告诉他们,若想让他们的太子活着,就老老实实帮我们对抗外敌!将他们安排到最前面,替咱们的将士挡挡攻势。”
“喏。”
当天夜里,一声剑鸣划过夜空,紧接着就传来一阵刀枪相击的声音。
檀邀雨始终在崖壁的最高处站着,观察战局。
确认了来人没有会内力的拜火教人,邀雨才越上飞檐,搭弓射箭,箭无虚发。
这马蹄寺虽然没有城墙做壁垒,可却因建在山崖上,变得易守难攻。崖壁上的佛窟简直是天然的箭楼,邀雨甚至可以射一箭换一个地方。
她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因为此前她就已经和北凉王讨论过。来的这些必定都是死士,又人员混杂,与其想着留活口审问,不如放开手脚杀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