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跟崔浩交谈,便越感觉他人很随和。虽说有些文人的傲骨和迂腐,可却也称得上赤子之心。
邀雨打量着崔浩。能在这乱世中以一己之力支撑起崔氏一门,也能坐在这小院儿中为祝融啃桃子。这才是真正的宠辱不惊,大度豁达的名仕之风吧。
其实自己当初真的应该杀掉他。或者现在应该杀掉他。这番气质心胸,有胆有谋的臣子,留给拓跋焘只会后患无穷。
可邀雨却又莫名地生出一种英雄惜英雄的心态,最终打消了杀了崔浩的念头,她感慨道,“崔大人若没有家族和朝堂的负累,或许会有更广阔的的一番天地。”
崔浩一时不明白邀雨此话何意,还未等他想清楚,邀雨便道,“崔大人去同魏皇说吧。就说崔家找到本宫了。本宫要去白衣庵,把鬼哭之事弄明白。”
不管是仙姬还是天女,这名号是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不可能放任旁人抹黑她。
身为天女,可以被人惧怕,但不能被污蔑。打了人,还要被人说打得有道理,这才是邀雨想要的结果。
“哦,对了,”邀雨突然补充了一句,“告诉魏皇,他若再执意让本宫入宫,那本宫就一天拆一座宫殿。也不是本宫脾气差,主要是帮后宫改改风水。”
崔浩冒冷汗,改风水不是摆个花盆,挪个假山就行了吗……她这么明显的威胁,当真就不怕激怒了陛下?
崔浩心中感叹,檀家的这位女郎,的确是不同寻常。真是可惜了,若是檀邀雨愿意嫁给陛下,北魏必将是另一番格局。
拓跋焘听说檀邀雨找到了。不禁喜出望外。当下就要来崔家的小院儿见她。
崔浩连忙劝道,“天女之所以主动现身,还是为了澄清白衣庵有邪祟之事。陛下不如再等等。等此事平息了,再去不迟。”
同在御书房的叔允也赞同道,“臣也觉得,还是让天女先一心解决白衣庵之事为好。”
叔允不知道拓跋焘和檀邀雨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儿。不过以这位天女拆了房子就消失的性子,叔允真怕又冒出什么事儿惹了她,然后她又玩失踪。自己可不想再带着禁军的士兵,假装搜盗贼地挨家挨户找人。
拓跋焘想着邀雨可能还在因为手铸金人的事儿生气,也只好偃旗息鼓。吩咐叔允道,“她想去白衣庵,就让她去。不过你需带人保护好天女。千万不能让人借机鼓动百姓伤了她。天女是少了一根汗毛,朕唯你是问!”
叔允领命。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儿,那位哪儿需要自己保护。人家是天女猛于虎!
第二天傍晚,阴阳交替时分,檀邀雨就带着执金吾的禁军把白衣庵团团围住。
周边的百姓听说檀邀雨现身除妖,全都从四面八方赶来,也不管什么宵禁不宵禁了。反正法不责众。没看见高门显贵的各家也都派了人来看吗!
众人见到檀邀雨时都有些不满,但是摄于禁军的压力,只能小声交头接耳地嘀咕,没人敢真对邀雨做出什么不敬的事儿。
邀雨看着已经是一片废墟的白衣庵,的确是有点残破得人。
邪祟什么的,要从哪儿找起呢?
邀雨试着拿出罗盘,看指针转了半天也没有头绪。
她又拿出一根桃木剑,放在地上让它自己倒下去。然后发现剑尖指着一堵墙……
“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啊……”邀雨喃喃道,她想了想,最后一叉腰,催动内力高喊,
“邪祟!你过来啊!”
平城百姓被这一嗓子喊懵了。刚才还煞有介事地又是罗盘又是木剑的,最后寻妖是靠喊的?你嗓门儿再大也没用啊!
等了一会儿,邀雨转头对叔允道,“看来这招没用……”
叔允心里万马奔腾,当然不可能有用啊!你见过谁除妖是用喊的!
邀雨见叔允翻白眼儿,心情就很不美好。她转过身问围观的群众,“你们都有谁听过异响?举个手让本宫瞧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能拆房梁的人,必定也能拆人骨头,惹不起,惹不起。
邀雨皱眉,“你们不会全都是道听途说的吧?难道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听过?看来这鬼泣声,根本就是以讹传讹,子虚乌有。”
邀雨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废墟中隐隐传来敲击声。
“快听!”
“我听见了!”
“好像是在那边!”
围观的百姓纷纷指着废墟对邀雨道。这么多人都在,不可能听错。
邀雨咬咬牙,没想到现实的反驳来得这么快。今天不管是人是鬼,都要打得它现原形!
邀雨拔腿就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叔允怕檀邀雨出事,连忙将禁军分了两队,一队留守原地维持秩序,防止百姓靠近,一堆人则跟在邀雨身后。
敲击的声音时断时续,而且声音瓮声瓮气的。邀雨觉得奇怪,难不成鬼不会说话,要靠这个来沟通?
她在废墟上跳跃腾挪,一直到三皇殿才停下脚步。邀雨仔细辨认,确认声音是从这下面传来的。
她回过身对叔允道,“让你的人将这里搬空。”
叔允点头,一挥手,跟来的那队禁军立刻开始清理这块地方。叔允边看变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