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邀雨问他是如何回答秦忠志的探问,何卢抬起头,双手交叠作揖,郑重道,“臣当时答,臣虽为梁翁的门生,但也会自己明辨是非。臣深知,仇池若继续落在杨氏的手中,那便只有覆灭一途。自臣得知仙姬是如何击退了夏军之后,臣的心中就只有仙姬您这一位主公。”
邀雨嗤笑,“你倒是直接,本宫还没问,你便都答了。看来你是思虑了不止一日了。”
何卢颔首,“不瞒仙姬,自从臣做了汉阳郡守后,各方都有派人来拉拢微臣。那个时候,右相也曾派人前来,可是却并没有送给臣任何贺仪,只是送了臣一卷手抄的仇池地志。臣愚钝,起初并没有理解右相是何意。臣花了好几日研究那份地志,差点将竹简拆了,看看里面是否有什么玄机。”
何卢叹了口气,“后来臣才醒悟过来,仇池由杨腾公于汉末便建立起来,可始终只能在陇南偏安一隅,靠着地域优势,百年来一直守着阴平和武都两郡。可这并非是杨氏一族的功绩。当日北魏来犯,魏人深知仇池易守难攻,便设计诱使仇池国民自己开国门。杨盛得知国门已开,连反抗都没反抗,便弃国而走。究其原因,便是杨盛自己也知道,若没了地势之便,仇池根本阻挡不住任何敌军。”
何卢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羊皮,恭敬地双手捧给邀雨,“仙姬请看,此为汉阳郡的舆图。当时就夹在那卷仇池地志之中。臣后来才明白,右相是想告诉臣,仙姬执掌仇池才不过数月,便为仇池扩出了一个郡。这是百年来杨家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如今战事日益频繁,若只为遵循旧理,硬是立杨家人为主公,那便是枉顾仇池国中数万百姓的性命。此等罪孽,臣承受不起。”
邀雨此时才露出满意的神色,将手里的汉阳郡舆图递给子墨,见他也点点头,才道,“你看得很明白。只希望你的恩师也能看得如此明白。”
何卢闻言,试探着问,“仙姬方才说自己是故意不回仇池,可是想借杨盛压境一事,逼着老师看明白?”
邀雨颔首笑道,“你这人长得人高马大,心思倒是细。你说得没错。其实这么明显的道理,梁翁怕是早就明白了。只是他总还念及旧情,不愿承认。本宫若逼他,强扭的瓜总是不甜。不如让他自己斟酌,做出决断才好。”
何卢再拜,“微臣叹服。相信老师定会不负仙姬所望。”
邀雨却没表态,对于梁翁最后是否会妥协,邀雨其实也吃不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能做的部署都做了,其他的便看天意了。
邀雨招手,让棠溪将何卢扶起来,到一旁落座。墨曜也按邀雨的示意,将赢风此前偷来的甲胄拿来出来,捧到何卢面前。
“仙姬您这是……?”何卢一脸不解,难不成是给他上战场穿的?
“你先仔细看看这甲胄。”邀雨抬手示意他。
何卢小心地将甲胄从墨曜的手中接过来,按邀雨吩咐仔细翻看,最后越看越快,越看越兴奋,“仙姬,这甲胄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邀雨满意地看着何卢的反应,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她对双生姐妹花抬抬下巴,两人立刻会意,将营帐的帘子放下来,门也关好,并在门口放哨。有祝融和她们两个同时看着,想必赢风也没办法轻易靠近。
邀雨指着那副甲胄道,“这是魏人的工匠新做出来的。魏皇此次来镇西军巡边,带了二十套来赏人。我们借机偷来的,那时候还闹了不小的动静。”
一想起那天镇西军满营地找这副遗失的铠甲,邀雨就头疼。她当时并不知道是这么珍贵的物件,只是想看看为什么自己算准的一箭会射偏。无奈赢风既然已经偷来了,就没理由再还回去。反正师傅要记她偷盗罪的话,就全都赖到赢风身上。
邀雨接着道,“本宫仔细看过这副甲胄,它与仇池的一字排甲不同,而是在裆部改用上下叠片。这样上下马便不会被甲胄挡住,便利许多。本宫也看了这甲片和编绳,似乎也与我们仇池的有些不同,只是若要再细研究,势必要将它拆了。本宫想着总该让你先看看完整的甲胄是什么样子,剩下拆开的事儿,再容你慢慢去做。”
何卢惊讶地双眼圆睁,“仙姬,您是打算仿造魏人的甲胄?”
邀雨摇头,“本宫知道这甲胄或许是眼下最好的,但本宫还是要你再做改良。魏人的身量高,这甲胄形制明显是为魏人打造的。而本宫让你来的目的,就是好好观察镇西军的甲胄、武器、攻城道具,然后逐一改良。甚至研制出可以克制他们的器械。”
何卢心慌,“仙姬难不成是要同北魏开战?”这想法显然有些荒唐。
“不是眼下。”邀雨摇头,“可谁又能料定未来绝对不会呢?”
何卢此时忽然觉得有邀雨在,仇池国的未来不可小觑,他正色道,“臣知道了。臣定当竭尽全力。”
邀雨又指了指棠溪,“这是棠溪。你不会武功,为防万一,让她在你身边保护你。你们二人切记小心行事,决不可让魏人看出你们在做什么。”
棠溪和何卢都点头应“喏。”何卢起初还犹豫让个女子保护自己有些不便。可看着仙姬身边似乎除了姐妹花,就只有子墨和祝融,总不可能让子墨和祝融来保护他。所以没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