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肃问:“还给旁人干活去?”
苏一想了想,“真到了那一步,也未为不可。这么些年学了门手艺,总不能浪费了。给人干活也拿工钱,不亏什么。”
韩肃听罢点下头来,又问了些有关饭食的事。听苏一说“往后没事了自己能做的,王府上的都吃腻了,想换换口味”也便没做强求,应下她这话就是。放她们去了,自去找林管家吩咐下去。王爷走前将苏姑娘的事都交在韩肃手上,林管家领命照做,下去吩咐,没旁的话。
苏一和沈曼柔出王府来,便依着大路绕了一段回家。眼下是没什么事了,做什么都可慢悠悠的。路上说些往后怎么办的话,一时想不出路子来,瞎说罢了。到家苏太公不在,应是出去晃悠了。他一个人在家无趣,寻常也都是找他的老伙计去。
苏一开门进院子,领了沈曼柔进屋。沈曼柔自在苏家住下后,住的就是西厢较小的那间。周家住时搭的锅灶仍都留着,三间屋除了落上灰尘没变大样子。沈曼柔住进去是洒扫了一番的,倒也不算怎么委屈了她。她自然也不觉委屈,人家能给她白住房子已是大恩德。
她在苏一房里坐了不两刻,就回去自己房里翻摸了一阵,又回来。手里拿着个荷包,往苏一怀里塞,“这是我这些日子赚的钱,你知道的,没有多少。你不嫌弃就收下,叫我心里踏实些。”
苏一笑笑,“你有什么不踏实的?钱就不用了,你在我家也没花什么钱。”
“你就收下吧。”沈曼柔态度坚持,“你不收下我也不好意思住下去了,这钱本来就不够,所以希望你不要嫌弃。以前是吃王府上的,往后都得咱们自己买菜做饭吃,我尽量学些搭你的手,你不要嫌弃我将我撵了去就是。还有,我要跟你学手艺呢,往后就跟着你了。”
苏一听她这么说,也就把那荷包收下了。难为她这会儿会算这些个,不白占人的。她是没有钱,攒的这些尽数给她了,也算是份心意吧。然苏一看的也不是这个,只是觉得与沈曼柔相处得来,这会儿做个伴也是极好的,自不会撵了她走。她说要学手艺,她也一百个愿意教她。能有个女孩子与她一道干这个,也不孤单不是?况女孩子家在一处说些衣裳首饰的话,也是极为说得来,不像与陶师傅他们合不上审美。
陶家铺子要关的事苏太公早就从苏一嘴里知道些,今儿苏一和沈曼柔回来了,他也不意外。晚间一桌上吃饭,只说:“我瞧着这些东西不像是王府上的。”
苏一端着碗拿着筷子,“自然不是,这是我和沈三做的。以后可没王府上的东西吃了,您就凑合吧。咱们终究是平头百姓,不能一直占人王府的便宜。”
苏太公自然知道这道理,只是觉得这饭菜真个与人家那不能比啊。以前没吃过好东西那会儿,也不觉苏一平常做的饭菜难吃,这会儿可真就骗不了自己的舌头和胃了。但终归他也是贫苦日子过下来的,并不会挑剔出来。就连沈三那种娇小姐,不都没说什么么?
沈曼柔是不能说好吃不好吃的话了,有的吃不错了。她也依着自己往前说的话,凡事都给苏一搭把手,从旁看着学着。针线活计是不必学的,她打小就练,女红做得甚好。因也帮着苏一一起,赶制冬衣。等天气冷下来,刚好能穿。或再得了空,也跟着苏一学打首饰。
苏一怕搁下就生了,时常也要练的,教她也是顺道儿。出去街上又置办了套工具,路过陶家铺子前,发现铺子已转租旁人了,现下开的是绸缎铺。如此,越发是没了想头。
家里没有炉具焊具这些,苏一便只能带着沈曼柔做些手上的活。要么是打胎器,要么是作錾刻。手上材料有限,能做的东西不多。錾刻是在金面上做的,苏一说起那金子,埋头生笑,跟沈曼柔说:“这还是当初咱讹你的那一两百嫁妆。”
沈曼柔听罢脸上红了红,抬手敲她肩一下,“可别提以前的事了,怪臊得慌。眼下瞧着,这钱给你们一点儿不坏。若是当时我带走的,得尽数落他周家的嘴里。你瞧瞧,我现在浑身上下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是换季,都没添新衣裳。这会儿穿的,还都是以前的呢。”
“知足吧。”苏一抬眼瞧她,“再是旧的也是丝绸锦缎,跟我比比呢?”
沈曼柔也不比了,这会儿跟谁都不爱比,自己过自己日子,比个什么劲儿?然想到过日子,心里总还是有些想法的,觉得不能就这么一直在家呆着。一来无田地可种,二来没有赚钱的营生,不是坐吃山空么?她想了想,与苏一说:“陶老板的铺子不知还开不开了,开也不知要等多久。我早前跟你说过的,你自己单开铺子,我给你当伙计,你觉得如何呢?凭你现在的手艺,自己开个铺子应付得来。”
应付得来是应付得来,可开个铺子哪那么容易。何处进那些奇珍异宝的料子,哪里租店面子,器具一概不知从哪里弄去,怎么开呢?陶师傅那是家传下的,全有来路,一个行当里干了近百年的,自然顺手。让她突突开个铺子,那可不是说笑的,也不是嘴巴一动就能成的。
沈曼柔抿了抿唇,也觉出了这事没嘴上说的那般容易。那怎么办,总不能真这么捱日子。她住苏一的吃苏一搭,再给不上钱,很快就没脸再呆着了。她又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