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履薄冰时,她处处算计,如今回过头来,才发现错过了很多事情,又辜负了很多恩情。
说起来,她刚来方家的时候就知道方大夫人和方今歌之间有一道裂缝,这么多年了,她居然从来没过问过、关心过。
“瑾枝,想什么呢?”大奶奶和三奶奶都停下来,笑着等她。
方瑾枝这才发现她落后了两步,她忙赶上去,笑着说:“想婚房应该怎么布置呀!”
方瑾枝虽然已经成亲了,可是自己的婚宴她却是缺席的,对于大婚之日的事情一片迷茫,只看着大奶奶和三奶奶吩咐下人布置新房,又絮絮说着大婚之日的礼节。
方瑾枝望着大红色的婚房,有点眼红。
她也想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火盆喜秤、拜天地、交杯酒……
她什么都没有,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嫁了……
委屈。
回去的路上,方瑾枝也一直在想着成亲的事儿,她……心里竟是生出一丝痴想,想重新成亲一回!该有的礼数和步骤一样不少地走一回!
……也就想想。
回去以后,方瑾枝把米宝儿喊过来,叫她去一趟花庄,找她娘亲去查一查方大夫人女儿的事情。
小时候的事情,方瑾枝记不大清了,只隐约记得方大夫人好像是因为那个早夭的女儿才格外不喜方今歌。
然后,方瑾枝窝在一把藤椅里,一边儿等着陆无砚回来,一边儿开始给他做袜子。
天寒了,陆无砚本来就畏寒,又总是不爱穿袜子。过几日又是十五,他又要去国召寺,寺中又不能像家中这般铺着兔绒毯,方瑾枝才想着给他做一双袜子。
将最后的线头剪掉,方瑾枝望着手里的袜子发了一会儿呆。
她想起小的时候为了巴结陆无砚,给他做了一双针脚歪歪扭扭的袜子。
其实她骗了他。
她告诉他那双袜子是她第一次动针线所有才没做好,其实她在之前就给平平、安安做过袜子。为了让陆无砚相信这是她第一次做袜子,她故意让针脚乱一点。
这么想着,方瑾枝心里忽然有点心酸。
她又很快笑起来。
没关系呀,余生很长,她会更用心的!
再看手里的袜子,方瑾枝的目光就柔和了起来。总觉得太过素了,不若绣点花纹。
方瑾枝想了想,将袜子翻过来,在脚心的位置落针,慢慢绣出一只猪。
陆无砚赶到长公主别院的时候,长公主正斜倚在美人踏上小憩,她脸色不够好,带着点疲态。
陆无砚刚走近,长公主就睁开了眼睛,“过来了。”
“本来想给母亲盖一条毯子,没想到吵到您了。”陆无砚在美人榻前的杌子上坐下。
“无碍,我本来也没睡着。”
陆无砚的目光再轻轻扫过,就发现长公主睁开眼睛已经,眉宇之间的疲态更浓。
“母亲难道是因为荆国要前来递和盟书忧心?虽说荆国此举意味未明,可近几年宿国发展俞大,辽荆两国并非交战良时,他荆国也知道这个道理。”陆无砚想了想,徐徐道。
“话虽如此,无论如何不能掉以轻心。”长公主轻声说。
陆无砚点头,“这是自然,还是部署的时候有什么难处?此时……”
“无砚,”长公主打断他的话,“川儿开始防着我了……”
陆无砚怔住了。
过了很久,他都没反应过来。
楚怀川开始防着长公主?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即使是前世,这也是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难不成有什么误会?长公主向来是个多疑又警惕的,或许她前世也曾怀疑过只是没有对陆无砚说?
陆无砚望向长公主,正色问:“母亲何出此言,是谁说了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公主淡淡地说:“没有,没人挑拨,也没发生什么事儿。”
“那是?”陆无砚疑惑地望着长公主。
长公主轻轻笑了一下,“若母亲说只是直觉呢?”
陆无砚蹙眉,沉默下来。
前世与今生最大的区别,就是刘明恕的出现使得楚怀川的身体日益好了起来。
出了长公主别院,陆无砚直接去了封家。直到暮色四合,他才匆匆离开,跨上骏马往温国公府奔去。
陆无砚回到垂鞘院的时候已经是亥时过了两刻。
“瑾枝用过晚膳吗?睡了吗?”他一边往净室走,一边问入茶。
“三少奶奶本来要等着您一起用晚膳的,实在是太晚了,奴婢才劝她先吃。眼下刚刚歇下。”
“嗯,别吵醒她。”
陆无砚刚要进净室,入茶急忙问:“您吃过了吗?要不要准备晚膳?”
“不用。”
入茶就不再问,规矩地退下。
陆无砚奔波了一天,实在是有些累,就在池子里多泡了一会儿。等到他披上宽袍从净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方瑾枝坐在一个鼓凳上等着他。她半睁着眼睛望着净室的门,困眯眯的。
陆无砚愣了一下,才走过去,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拉起来,他坐在鼓凳上,将方瑾枝抱在怀里。
“不是睡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