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太忙笑着说:“不打紧的,一定是我们家的楠楠又调皮了。”
“是我不小心摔了,不关陆家姐姐们的事儿。”秦雨楠抬起头来,急忙辩解。她眼眶里还有泪珠儿呢,声音里也有一丝颤音。
秦锦锋揉了揉妹妹的头,心疼地说:“咱们雨楠最勇敢了。”
秦雨楠朝着秦四郎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都伤成这样了,还替你的几个姐姐们说话!”三奶奶笑着走过去,把秦雨楠夸了又夸。她心里却松了口气。
秦雨楠手上的伤并不深,只是划了一道口子。可是姑娘家的皮相是一点都伤不得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一星半点的疤。
三奶奶是担心这一个小小的意外影响到秦四郎和陆佳蒲的婚事。只不过这么短短的相处,她对秦四郎的印象好得不得了。好似已经认准了这个准女婿。
如今见到秦家太太也并不介意的样子,三奶奶在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瞪了两个女儿一眼。
陆家对秦四郎满意,秦家对陆佳蒲也是万分喜欢。这婚事基本就敲定了。只不过大户人家说话做事总是要留一线,心意全靠一字一句之后的揣摩。若说明面上,那又是什么都没有说。如今不过是两厢有了主意,等到秦家之后还需要再聘媒人,请帖纳吉,一律按照程序来走。
接下来的日子,秦四郎时常来陆家做客,借着找陆无矶的名义,多次邀陆家的姑娘们赏花议诗。虽然主要是邀陆佳蒲,可是陆家其他姑娘们总是得一并作伴才能避嫌。
方瑾枝也去过一次,后来实在是不想面对总是冷冷打量她的陆无矶,最终以身子不舒服为名将事情都推了。
等到秦家的媒人到了,两家将婚期定下来后,秦四郎便不方便再过来了。
方瑾枝打算亲手绣一幅披锦送给陆佳蒲,毕竟在陆家的众多表姐妹之中,陆佳蒲是最初对她好的那一个。
“姑娘,您都绣了一天了。该歇歇了。”盐宝儿捧着茶水端进来。
方瑾枝望一眼窗外的天色,阴沉沉的。时间竟过得这么快。她将针线收拾好,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然后趁着盐宝儿背过身去的时候,她揉了揉胸口。
她最近胸口总是涨得很,还隐隐发疼。
“姑娘,”米宝儿掀起帘子进来,“垂鞘院那边来人,说是三少爷请您过去一起用晚膳呢。”
“好!”一听到别人提前陆无砚,方瑾枝心里就觉得欢喜。一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三哥哥了,方瑾枝心里的欢喜就快要溢出来了。
因为方瑾枝晓得陆无砚为什么喊她过去——明天是她的生辰。
“三哥哥!”方瑾枝小跑着钻进垂鞘院,风将她的石榴红褶裥裙吹起,宛若一支鲜红的鸢尾。
“慢一点。”陆无砚站在檐下,等着她过来,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子里。
“今天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呀?”方瑾枝侧过脸,仰着头望着陆无砚。
“嗯,入熏忙活了很久。”
入烹虽然还没有出嫁,可是既然已经说给了陆子境,再留在陆无砚身边就不合适了。当初她的亲事定下来的第二日,陆无砚已经单独辟出了一个小院子给她住,还拨了两个丫鬟伺候在她身边。
最近几个月垂鞘院里替补入烹的下人很多,进进出出,大多数没超过五日就被陆无砚遣了。方瑾枝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应当是超过了二十个。
只有现在的入熏留下的时间久了些,一眨眼快小半月了。
方瑾枝希望入熏可以留下来,不再有变动也可以让陆无砚被伺候得更舒服一些。烹饪这件事儿,每个人的风格都不太一样,方瑾枝从小吃惯了入烹的手艺,如今换成入熏,还有一些不适应。
不过入熏的厨艺也是不错的,方瑾枝每次都要夸奖,生怕陆无砚会因为她的缘故再换人。
不过拿入熏和入烹比起来,方瑾枝还是更喜欢入烹一些。因为入烹性子更温柔一些,总是能将人照顾得无微不至。春风拂面一般。而入熏的性子和入茶有些像,都十分恪守本分,一句多的话都不肯说,冷淡了些。
方瑾枝知道这样是顶好的,伺候在陆无砚身边,也不会惹了陆无砚烦,可是她还是有些怀念入烹。
当然,她还不知道陆无砚为什么会将入烹遣走。她这辈子大抵都不会知道。
“吃好了吗?”陆无砚问。
方瑾枝忙不迭地点头,“吃好啦,入熏的手艺真好!”
“那就起来吧,带你去个地方。”陆无砚起身,将方瑾枝拉起来,又亲自将斗篷为方瑾枝穿戴好,又给她戴上一个垂着轻纱的斗笠遮脸,才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正是日暮西沉的时候,在叠叠晚霞里,他牵着她缓步走出温国公府。路上遇见的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马车上,方瑾枝将头上戴的斗笠取下来,问陆无砚:“三哥哥,我们要去哪儿呀?”
陆无砚将她鬓角有些乱的发髻理好,才说:“集市。”
隐隐的,可以听见喧嚣的人群,叫卖声此起彼伏,一阵阵香气传过来,带来集市的热闹。陆无砚将遮脸的斗笠为方瑾枝戴好,才牵着她的手,走进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