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河终究是离开了青光山,这里容不下他。
早先在青光山的时候,云山河就想过,若是剑阁真的放弃自己,那自己索性死了算了。
可是刚刚马腾那番话,又让云山河觉得,这么死了是不是有点不值当。
离了青光山, 离了剑阁的云山河仿佛无根浮萍,不知去向。
他修炼多年,因性格使然也没有结交到多少朋友。
想来想去还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对了,那家伙好像出自枫桥镇?
枫桥镇么,在云州, 距离这里也没多远。也就几千里。
若是在以前, 这个距离就是云山河化剑为虹, 只消半炷香的时间便能到达。
可是现在,
也就几千里,也就走上一年半载,若是途中遇到愿意搭载一程的商队或许能省点时间。
云山河不是一个喜欢抱怨的人,离开青光山,便一直在官道上行走。
走官道是最安全的,因为近来大周内部似乎有些动荡,官道上时不时有军队路过,倒也能保证他的安全。
入夜,云山河没能赶上天黑以前到达十几里外的小镇,天已黑,再走的话就不知道会碰见什么东西。
于是他找到一片湖畔,在身边画了一道简单的抵御邪煞的阵法,便席地而眠。
睡梦中,云山河总是能梦见那日在天妖城里的一切。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李青狼抓住, 命脉,在一点点的碎裂。
那种痛感, 那种清晰到每一根神经都能感觉到的痛楚,那种无力感,使得云山河做了人生意义上的第一个噩梦。
他猛然惊醒,
入秋的天,寂静的夜。
云山河刚松一口气时,忽的感觉到一股心悸。
“大师兄,睡得可好?”
马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山河转过头,便看到有一把剑,悬浮在身后。
这把剑是马腾的灵剑,云山河一眼就能认出来,因为这把剑是当初他帮马腾挑选的。
“大师兄,别怪我,要怪就得怪你当初在宗门里无意间留下太多恩怨,当初你身份尊贵,他们不敢对你怎样。
可是现在你成了废人,自然谁都想上来踩上两脚,往日恩怨,如今就拿你的命来抵消吧。”
马腾说的是他们, 这让云山河更加确认,剑阁里有不少人想自己死。
这个人数有多少?或许是大部分?
实在是因为自己当初的性情太傲慢, 可自己对同门师兄弟也同样照顾有加,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
云山河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云山河目光微动,看着那把剑,脑海里不断模拟逃生路线,可是现实告诉他,他逃不了。
今日就得死在这了,死在这无人知晓的荒野。
眼前的剑光一闪而逝,云山河感觉有些晃眼,便低下头闭上眼睛。
片刻后,他想象中的痛感并未袭来。
睁开眼睛,云山河便发现,马腾的剑还是悬浮在空中,剑身微颤,显然刚刚的剑光不是幻觉。
只不过为什么自己没事?
耳旁,掠过微风。
一道细长的影子从身旁拂过,接着传来叮的一声,马腾的剑便被折成两段!
云山河愣愣的看着那道影子,那也是一把剑,剑身上有些破口,那是云山河自己的剑。
自从他回到剑阁以后,那把剑就被剑阁收了回去,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没有去处,就来枫桥镇暂时安居吧。”
从那把剑上传来一道让云山河恍然大悟的声音,他点点头,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宅院中的叶浩然有些意外,云山河还真是变了。
不过云山河有些地方还是没变,比如叶浩然让他坐在剑身上,可以带着他回到枫桥镇,云山河便拒绝了。
云山河极其爱惜自己的剑,根本就不愿意拿来当飞行法宝,还是选择徒步走回去。
对此叶浩然也没强求。
将神识收回,叶浩然便转头对身后一把剑说道:“你这好徒弟性子变了不是一点半点,不过你就不怕他死了?”
身后那把剑,是止戈剑。
止戈剑早在两天前就飞入了宅院中,当时叶浩然听了柳弃君的想法后,只得感慨一句自家的徒弟还是自己的师傅坑得得心应手。
柳弃君说道:“他既然变了,那就死不了。若是以前,恐怕早就死了。”
对此,叶浩然不置可否。
马腾追杀过来实在不是云山河能决定的,他一个废人,走了一天一夜腿脚都有些酸麻,但又怎么跑得出马腾的追杀。
“剑阁里似乎有些人真的想他死,而不是如你这样想考验他。”叶浩然道。
柳弃君说道:“有很多。”
“那你要怎么做?把他们都杀了?”叶浩然微微挑眉,调侃道。
可谁知,柳弃君的声音显得很认真:“恩,都杀了。”
叶浩然顿了顿,接着道:“呃,我其实是开玩笑的。”
“自天妖城后,我想通了很多事,若是再不做出改变来,剑阁的未来肉眼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