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音望向沐风,涣散失神的眸光一点点聚焦,回神,许久之后,一点点收紧手中的黑色珠子,才慢慢挤出两个字,“没事。”
怎么突然这样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沐风这个时候也从楼下跑了上来,撞开门,一脸焦灼的扑到沐天音身边,除了牢牢抱着她,找不到任何缓解那心慌的办法,“阿姐,阿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沐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古天雪都快急哭了,抬着头,满脸紧张的盯着沐天音。
沐天音肩头微微一颤,眸光垂下,眸中猩红慢慢褪去。
外溢灵力被控制下来,震动的房屋也停止摇晃。
“沐姐姐!”一道长虹飞来,古天雪在下一刻飞身落在阳台上,现出身形,一把抱住疯狂嘶吼的女子,紧紧的不撒手,神情焦灼急坏了,也吓坏了,“沐姐姐你怎么了!”
大地颤抖,方圆百里簌簌颤抖,天摇地动!
“轰隆隆——”
长发倒掀,青衫飞舞!
“啊——”
终于,一声带着哭音的咆哮疯狂吼出!
“啊——”
眼底,已是完全猩红一片,额头细细青筋暴起。
疼在藤椅上的绝美女子指骨发白,捏着那光彩暗淡下来的黑珠,仿佛要将它捏成粉末,眸子合着,泪水顺着眼角滴落,缓缓起身来,缓缓睁开眼。
紫罗兰花盛开入瀑,日中的光影更盛,璀璨斑驳映照在阳台上,分明是夏季的风,却裹着寒冬腊月都不曾有的凌寒,冻得那一片花瀑都细细颤抖起来。
乌黑的留影珠,在这个时候暗淡下来,随着那金光燃起,幻影尽数消散。
金色的光芒之中,那白衣染血的女子躺在青鸾羽翼边,笑意安详。
大风挂起,漫天红枫。
凄美,荒凉。
坐化,圆寂。
浑身是血的白衣女子靠在那庞大的碧青巨鸟羽翼上,浑身燃出金色的光芒,慢慢被吞噬,整座山的枫林都在这一刻染上了血光。
小天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般,闭着眼睛,哇哇的哭了起来,在山野之中回荡。
“哇——”
沐战北抱起怀中女童,搂着妻子快速后退。
从她身躯之上,慢慢燃出金色的火焰,似霞光一般。
最后一字落下,那双惊才绝艳的眼,缓缓合上,手无力垂下。
她使劲全身力气,哆嗦着手再度伸出去,手指几乎白成雪,冰凉,抚上女儿的眉眼,嘴角轻勾出一抹安心凄美的笑,缓缓启唇,一字一句,“她,叫,沐……天……音……”
最后一刻,南音月恍然回神。
容安雅和爱人对视一眼,不忍。
“阿奕,阿奕……”南音月已经出现了幻觉,听不清耳边的人在说什么,眸光一睁一合间,睫毛黏着水光晶莹,仿佛看见了那俊美宛若天神的男子,正在朝她飞奔而来,大片的鲜红,正在从她嘴角流出,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袍,像是一朵朵地狱花,徐徐绽放。
沐战北抱着那小女童,将自己爱人一起搂在怀中。
“你放心,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容安雅接过那满是鲜血的珠子,已经控制不住呜咽,虽然素不相识,但对于一个母亲的爱女之心,她却能感同身受。
南音月还未说完,整个人便陷入了混沌之中。
她长大了,有选择的权利。
或许那个时候,沐家是安全的。
回到那片大地之上,回到有她父亲在的地方。
但是她又害怕女儿发现自己和这里的人不一样,会彷徨害怕,会受到排斥,那么,那枚古玉上的帝字传送符,会带她回去。
她剥夺了女儿的记忆,想让她平平安安一生,再大的仇恨,都不及女儿的安全重要。
南音月封印了女儿的身体,丹田,仙府,但道体魔躯极为霸道,就算未开灵是凡人之躯的时候,也会比一般的身躯强悍,而且,即使是封印,也会有万一。
“如果,她长大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请你们,不要害怕……”南音月几乎是一字一顿,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要费劲浑身的力气,“把这个……给她,血……她的,血……”
而现在,被鲜血染透。
本以为,它将记载他们一家人,一辈子所有的欢声笑语,却不想……
南音月艰难的摇摇头,眉心微微一亮,她召出那颗记忆着往昔欢笑,今日离别的乌黑珠子,那是与沐奕定情之时,爱人所赠的留影珠。
或者说,应该是仙吧……
这样的人,不是他们能救的。
眼前的一切,推翻了他过去几十年的认知,若不是怀中真切的抱着一个柔软的小团儿,还有声音哽咽的妻子,他真的怀疑只是他的错觉。
沐战北抿唇,摇头,“没用的。”
“真的没办法救你吗。”容安雅的声音也带着哽咽,求助的望向自己男人,“战北。”
“我的,孩子,做个普通凡人……安稳,一生,也好……”南音月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染血冰凉手指在女儿粉嫩的面颊上流连,断断续续的声带哽咽,眸光眷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