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致使这一切的,是男尊女卑的社会风气,是森严的礼教,是那些可笑的所谓大家闺秀的行为准则。这种种的一切就像是一个狰狞的怪兽,把所有不符合时宜的东西都吞噬下去,只留下合乎当下标准的。
她该庆幸,她碰到了祁煊,他一直护着她容着她,也从没有对她提出过太高的要求。她该庆幸那时教她规矩的是薛妈妈,还记得薛妈妈教她规矩时,第一句说的话就是规矩是层皮,端就看你怎么用。她该庆幸她没有个吹毛求疵的婆婆,不然现在她可能不会站在这里了。
她也不敢再问,怕触动了她心中的伤口,便忙打岔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在京中也没什么朋友,这事你是知道的,以后多进宫来找我说话。把孩子也带来玩,我家两个小的寻常也是孤单得紧,能有个同龄的玩伴一起玩耍也是好的。”
哪知这话却让洪兰溪脸色蓦地一白,垂下了头。
秦明月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下意识叫香巧换茶,等再转头就似乎忘记了这件事。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闲话,可洪兰溪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秦明月也不忍多留她,推说自己累了,并跟她说什么时候进宫来都可,她会交代下去的,便让香巧把人送走了。
等人离开后,她才紧紧地蹙紧了眉。
一般封了后,皇帝都会对皇后母家大加封赏。
秦家自然也不例外,因为秦凤楼是秦家长子,便封了个承恩侯,自此秦家也算是列班京中勋贵之家。
这日,承恩侯一家进宫谢恩。
秦凤楼去了乾清宫,馨娘则领着两个孩子来到坤宁宫。
蓉姐儿六岁了,已经有些大姑娘的样子,十分懂事地拉着弟弟翰哥儿的手站在一旁。馨娘进来就要拜,还拉着两个孩子一同拜,却被秦明月给拉住。
“行了,又没有外人。”
“还是要拜的,这是规矩。”
如今的馨娘一改早年的羸弱之态,颇有些官夫人的样子。一身命妇的冠服,红光满面的,也比之前稍微丰腴不少。
这还是秦明月自打离京后,第一次见到娘家的人。也是之前事赶事,刚回京鲁嬷嬷就去了,她‘卧病养伤’自然不适宜见人。紧接着又是封后大典,连着忙了多日,知道今日娘家人要进宫,她特意早早就起来准备了,甚至连昀哥儿和晨哥儿都留在坤宁宫。
“没什么规矩不规矩,都是自家人。”秦明月嗔道,将两个孩子拉到身边,上下的打量着,越打量越喜欢。
“快叫人,这是你们姑姑。”
蓉姐儿十分乖巧地叫了声姑姑,翰哥儿却看着秦明月,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馨娘无奈对秦明月一笑:“这孩子怕生,寻常嘴巴也紧,这进了宫见着姑姑了,也不知道叫人,明明在家总是问着姑姑长什么样。”
翰哥儿今年两岁,胖乎乎的,雪白可爱。他盯着秦明月,眼珠不落地看,看着看着眼睛里便有光了。秦明月看得喜欢死了,将他抱在膝上亲了一口,他十分害羞地想躲,却又躲不开,只能求助地去看馨娘。
这时,晨哥儿突然扑了上来,往秦明月身边挤。挤了不说,还要把翰哥儿往下拽,显然是这小子吃味上了。
“这是我娘!”他叉着小胖腰道。
翰哥儿瞅了他一眼,突然抱住秦明月的脖子:“这是我姑姑。”
秦明月和馨娘哑然失笑,继续看这两个小家伙斗嘴。
“姑姑没有娘亲。”
“我爹说了,姑姑是最亲的姑姑。”
“那我以前都没有见过你。”
“我以前也没有见过你啊。”
昀哥儿站在后面,有些无奈地看着笨弟弟和人斗嘴,上前一步道:“娘。”又面向馨娘,行了一礼:“舅母。”
馨娘忙站了起来,“这是昀哥儿吧,都长这么大了,像个大孩子了,长得真像你娘。”
秦明月看了大儿子一眼,还别说,昀哥儿确实像她,倒是晨哥儿却宛如祁煊的翻版。
“这是你蓉表姐。”
昀哥儿点头,叫了一声蓉表姐。
蓉姐儿微微地曲了下膝还礼,“昀表弟。”
秦明月笑看着这一幕,打趣道:“昀哥儿,你还记得当初把蓉姐儿弄哭的事吗?”
昀哥儿脸上带着窘:“娘,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显然还是记得的。
“可你现在也不是大人啊。”
说着,所有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中午祁煊在乾清宫设了家宴,在座除了他和秦明月,也就是秦家的人,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宝儿。
不过如今已经不能叫宝儿的,宝儿长大了,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郎。
这几年宝儿真是大变样,一改早年唇红齿白的样子,皮肤黑了,也更高更壮了。褪去了青涩,变得更像一个大人了。
可不是大人了,也十七了,京中一般人家的子弟像这么大的时候,家里都早早为其定了亲。
秦明月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姐姐做得有些失职,一去几年,为了怕惹人猜忌,连往京中递信都极少。不知不觉中,当年那个紧紧攥着自己衣摆的孩子,就长成了大人。
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