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私底下不是,因为这些个党派、世家、簪缨豪门已经学会了从面上和皇帝怼,改为了私下和皇帝作对。
一切皆是为己身利益。
而现在就是因为这胡成邦,那安郡王借此将天给捅破了,捅破了不说,还给全天下人看见了。凡是人必然要脸,所以大家最近都忙着上蹿下跳拾遗补阙,恨不得就当这事就没发生过,怎么可能愿意惠帝给其一个‘文正’的谥号?
要知道谥号算是盖棺论定,也是当世人对逝者一种评价及肯定,是史书上要记载的。给对方一个‘文正’的美谥,就是在对自己等人的一种贬义甚至挑衅。
也因此惠帝刚提了这个谥号,就被众朝臣给挡了回来。
他们自然不能明着怼,而是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甚至把前朝乃至前前朝的史书都给搬了出来,用来说服惠帝这么干是不行的。
好吧,文正不行,那退一步,文贞行不行?
文贞也不行。
惠帝又提了文忠,可是文忠也被人挡了回来。看样子这些朝臣是不愿给胡成邦用第一等的‘文’这个美谥。
这下惠帝龙颜大怒了,吹着胡子说,你们既然说这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拿一个出来朕看看。言下之意若是你们拿出来的不合意,就别再管朕想怎么干了。
众朝臣见此,下朝后聚在一起磋商了几日,终于拿出一个即过得去不会让惠帝太恼,又不会太出格的谥号——忠毅。
‘忠’这个字是美谥,但却是美谥中比较平庸的,因为但凡能够得到谥号的朝臣,哪个不是对朝廷尽忠,担得起‘忠’这一字。至于毅这个字,那就更平庸了,随便拉个人来都能和毅扯上点关系。
惠帝收到这份草拟,连着两日没有动静,正当下面一众官员忐忑不安之际,他批了个准字,另外又多加了一份诏谕,追封前河东总督为忠毅伯。
对此,众朝臣没有任何意见,君不见皇城根儿下头上有爵位的都快泛滥了。光有爵位没有实权,不过是领着俸禄的空帽子,更何况胡家现如今就一个孤女一个幼子,能成什么大器。
其实众朝臣对惠帝为何会如此决定,心中也有所明悟,大抵是在为了那放荡形骸不成体统的安郡王铺路吧。
啧啧,圣上对安郡王这份心真是没说的,为了能让他把那个戏子娶进门,也算是呕心沥血了。
事情既已经定下,次日圣旨就下了。
与圣旨一同到的,除了赏金百两等这类制式的赏赐,还有让胡成邦之子胡君宝袭爵的诏谕,以及一栋大宅子。既然有了爵位,肯定需要相配的府邸。另外还有胡家以前所住的宅子及抄没的家产,一并都还了回来
圣旨一下,获知这一事情的人都有些瞠目结舌。
对于谥号这类与许多人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是没有太多人去注意的。可追封爵位,就让人有些吃惊了。
要知道诸如此类的追封亡臣,一般都是追封个散官或者勋级,就是个名头,其实是没有什么实惠。但是爵位和这种只有名头的散官勋级不同,爵位可以世袭,就算不能世袭,也能福荫几代子孙。
更不用说是一个八岁承爵的小伯爷。
得到这一消息,细米胡同里的周家当日就放起爆竹来,见人就说皇恩浩荡体恤忠后,竟降下如此恩泽。言外之意自然是,你看我家外孙(外甥)都成忠毅伯,以后咱们的身份可就不一样了,至少和你们这群人不一样。
虽然这话并没有明说,但是个人都能看懂周家人的意思,那个膈应劲儿就别提了。
周家人扬眉吐气了,也知道这是受了秦明月的好处,没有安郡王在后面使劲儿,别说爵位了,给你赏些金子就是不错的。
周老太太这才终于对秦明月的身份尽释前嫌,用她的话来讲——
“看着她还能办些事的份上,背后又站着那样一位爷,以后下次再来家里,我就不甩她脸子了。”
叶氏在一旁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来家里做甚,咱们家这么逼仄,听说圣上赏了宝儿那孩子一栋大宅子,以后咱们就搬进那伯府里去,这样一来也能照应宝儿那孩子一二。”
“住大宅子了,住大宅子了!”邵哥儿在旁边拍着巴掌。
周家其他人也都一脸兴奋喜悦的笑,笑得与荣有焉,笑得感同身受,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忠毅伯。
更不用提周倩和周娥了。因为家里身份太低,她们俩明明到了适婚年纪,却一直没说上人家。其实也不是说不上,而是两人眼光太高。如今成了伯府的小姐,想必京中一众青年才俊自是任她随意挑。
乔氏笑得牙花子都能看见,忍不住开始布置起来,“等到了伯府,最大的正院肯定是给娘和爹住,咱们就住在侧院里。那伯府肯定跟咱们家不一样,院子也多,到时候咱们一人一个院子。我不像大嫂,日里操持着家务,到时候管账的事就交给我吧,我当姑娘那会儿就在娘家酒肆中管账,肯定管得大家都没得挑。”
听到这话,叶氏有些不乐意了。
合则她就是干活儿的命,她乔氏就是管账房的?叶氏就算再出身小门小户,眼界也不高,但也知道但凡提到管账,那就是把持着家中的银钱和进出帐。